“可是到了山頂我發現並沒有任何人潛伏在這裏。
“我想這是因爲青芒和西方關係變冷之後，饕餮人入境青芒簽證的審覈就嚴格很多導致的。
“就算是羅安，也沒有那麼容易把特工安排進來。能找到像塗錢這樣的本地人爲他賣命，已經算不錯了。”
齊美有點遺憾地低頭，小聲地說：
“按你的想法，我的計劃就這麼蠢麼？我就待在這裏乖乖束手就擒？”
“這個是我把簡單的事想複雜了。你見過千年前的青芒，所以你第一眼看到艾婷就知道她是青芒的在世之身。
“所以對你來說計劃就更簡單粗暴了。只要殺死青芒，這個國家的信仰就失去了寄託。那麼饕餮的力量就隨時可以滲透進來。
“這就是爲什麼艾婷在爬山追你的時候會遭到塗錢用中子槍攻擊。
“你完整的計劃應該是先調走朱雀，再殺死青芒。然後饕餮直接過來把你帶走。
“即便將來朱雀可以代替青芒接管這個國家的信仰，那時你也早已離開這個國家並擺脫她的控制了！
“但你的計劃中的意外是，我和朱雀提前回來了。於是艾婷沒有死。朱雀和青芒雖然變得虛弱，但是她們都還活着。
“現在羅安無法滲透這個國家，他也無法來接應你了。所以你輸了。”
孟飛扭頭來看着抱膝靜坐的齊美。她正坐在背靠山頂東邊懸崖的岩石上。
偏西的太陽投射來的光芒把她染成了金色。但因爲低着頭，額發遮擋了陽光，使得她雙眼隱藏在一片黑暗中。
“我沒說錯吧？”
孟飛小心地走過去。他看不見齊美的表情，不知道她會怎麼反應。
“等等。”
齊美伸手做了一個阻止他的姿勢。
“那我的不在現場證明呢？
“莫笙死亡的時候，我一直被關在心血石裏。一個被封印的意識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周密的策劃？”
“這其實是最容易能想到的。”
孟飛只能暫時停住腳步。
“因爲你有預知的能力，你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你可以提前很久把一切安排好，再找一個絕對忠誠可靠的人去做。”
“你說超能力麼？可惜我的預言能力，至今還沒在人偶身上恢復出來呢。”
齊美輕笑了一聲。
“你的能力確實是沒有恢復。但是，你在失去能力之前就已經預言到了今天。一千年前年前應該就安排好了一切。”
“這這這……”
她不自信地迴應着。
“要預言一千年後的事情，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嗯，對。一千年前的死神牌桌上，我仔細讀過到手的十張異能牌，其中有一張牌是你的‘預言’。”
孟飛回想着那時的情景。
“雖然說異能牌是死神的規則領域內用神力幻化出來的東西，但它基本上是符合現實中的真實異能的規則的。
“你的異能有兩個，一個是賦予，另一個則是預言。根據我讀過的‘預言’牌上的細節，你這個能力有很大的限制。
“首先你只能預言你自己現在或者將來能看到、聽到，你的感官能及的事。你完全不會感知的事件是無法預言的。
“然後你的預言是不準確的。因爲你無法預言你自己預言未來之後的心理和行爲上的改變帶來的蝴蝶效應。
“換句話說，預言的未來只有在你沒有使用過預言能力的情況下才是完全準確有效的。
“你的預言就像是這平靜世界裏額外的波瀾。不預言你就無法知道未來。一旦預言過，未來就會被這波瀾所改變。
“時間越長，預言得越多，這種改動帶來的蝴蝶效應就越大，所以越是不準。
“不要說一千年了。就是幾年、幾個月、甚至是幾天，你的預言都有可能發生很大的偏差。
“但有一種情況，你可以預言到千年之後。”
孟飛目光一轉。
“哦，什麼情況呢？”
“被封印了之後你的意識在心血石裏休眠，對外界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這個千年對你等於不存在。
“所以你能準確預言到了千年之後，朱雀被迫爲你尋找身體來釋放你。也預言到了千年之後，朱雀每年六月會到天童山度假。
“我猜那時你就給羅安安排了千年之後需要做的事。讓他等到固定的時間，爲你選擇身體、買通塗錢、準備好炸藥和中子槍。”
這時候，孟飛已經走得離齊美很近了。他向這個孤獨地坐在懸崖邊的女孩伸出一隻手來。
他能理解這種孤獨。
有預言這種能力就足夠可怕了。更何況還擁有“賦予”。連朱雀都想利用她來大量製造異能者。
隨意賦予別人異能，加上對未來的預言能力（即使只是有限的預言能力）也足夠掌控這個世界了。
但掌控這個世界的並不是她。因爲她無法預言自己的行爲。同時，從積屍山中的狀況判斷，她的“賦予”是不能賦予自己的。
只要掌控了她，就幾乎能掌控這個世界！鬼知道會有多少人類大老甚至是神覬覦她的能力？
這大概是死神、螳螂王、甚至饕餮都在渴望掌控他的原因吧？羅安對她也許是單純的愛。但饕餮就不一定了。
無論青芒或者朱雀對她是什麼態度，光憑她這兩個能力，也不可能放她離開，去落到饕餮或者別的神手裏。
所以像她這樣的人，生來就不可能獲得自由？
“但不管怎麼樣，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放棄吧！”
孟飛向她伸出一隻手，就好像要在懸崖邊拉她一把的樣子。
“你的計劃已經導致死了很多無辜的人。收手吧。跟我回去。”
齊美擡起頭來，不安地低聲迴應着：
“根據你的青芒的法律，我回去也是死呢。”
對於策劃淹死了一車人，然後又差點開槍打死了自己老婆的女人，孟飛實在沒有什麼同情的意識。
但他也很清楚，爲了世界和平，穩住羅安，控制饕餮，改變饕餮吞噬世界的命運，這個女人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