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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舊疾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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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燼聞言掃他一眼,語氣平淡又疏離:“不勞費心,你說你是右翊衛將軍……爲調令而來?”

    馮不印這纔想起正經事,他時間不多,可不能再耽誤了,付悉是給他下了軍令的,若是回邊境晚了,肯定要挨軍棍。

    而且他來侯府,也不只是見賀燼。

    他連忙將調令遞了過去,賀燼卻沒接,反倒扶着椅子站了起來,馮不印只當他是要擺架子,心裏嘁了一聲,可看他這幅病着的樣子,也沒有計較,將手收了回來。

    賀燼卻是擡腳徑直進了屋子:“進來吧。”

    馮不印這才擡腳跟上,目光又落在那棵巨大的梨樹上,琢磨着回去的時候可以說給阮小梨聽,畢竟自己來之前,她可是三令五申要自己好好看看賀燼的。

    不過一個男人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這棵樹有意思。

    他琢磨着,跟在賀燼身後進了屋子,可剛邁進門檻就頓住了腳,隨即猛地將腳縮了回去,這滿屋子裏,竟然垂着的都是白色的帳子,他雖不至於害怕,可冷不丁一看的確有些滲人。

    他看着賀燼的目光略有些古怪:“那個……府裏才辦了喪事?”

    話音一落他就想起來賀燼那一身素衣,心裏頓時一咯噔,他不是在守孝吧?

    這侯府裏能讓他守孝的有幾個人?

    “長公主她該不會……”

    賀燼側頭看過來,目光裏帶着幾分壓迫,看的馮不印有些尷尬,隱約覺得自己大概是猜錯了,長公主若是出事,付悉那邊一定會得到消息的,他這亂猜的一句,說不定要得罪人了。

    他正打算敷衍賀燼兩句,卻聽見對方嘆了口氣,竟也沒有要和他計較的意思:“是內子……將軍印在書案上,你自便吧。”

    剛剛纔說了錯話,馮不印也不敢再說別的,連忙聽着他的話去書案上翻出了將軍印,沾了印泥印在了調令上。

    看着上頭三個印章都全了,他不自覺鬆了口氣,這時候卻忽然反應過來,賀燼什麼時候成親了?不光成親了人竟然還死了?

    他心裏頓時有些爲難,這回去該怎麼和阮小梨交代?那丫頭看着可是一直惦記着他呢,拿着半截斷了的簪子寶貝似的守着,誰碰一下就跟誰急。

    但現在賀燼另娶了,還喪妻了。

    他一時間腦袋有些疼,琢磨着等會出去了就找人打聽打聽這個短命的賀夫人是誰。

    這般想着,他又打量了賀燼一眼,擡手和他告辭,賀燼卻破天荒的正眼看他了:“付將軍可還安好?”

    “好着呢,她能有什麼不好?上了戰場跟個瘋子似的,打起來不要命……沒看出來,你還會關心人呢?”

    賀燼這次沒再理他,自顧自收回了目光:“若沒有其他事,便請吧。”

    這就是送客了。

    馮不印心裏嘖了一聲,卻也沒想多留,畢竟賀燼這幅樣子,想要歇着的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可他一句告辭就在嘴邊,還不等說出來,就見賀燼徑直從他身邊走了出去,再次坐回了樹下那把椅子上,然後仰起頭,靜靜地看滿樹的梨花。

    那花開的應景,也開的熱鬧,卻莫名襯得樹下的人形單影隻,孤零零的透着幾分可憐。

    馮不印從來都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可眼下看着賀燼,他心裏還是莫名涌上來一股悵然,難得識趣地保持了沉默,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卻不想腳剛邁出了門檻,就看見外頭站着個雍容端莊的中年美婦人,對方也不知道在外頭呆了多久,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

    馮不印腳步一頓:“這位怎麼稱呼?”

    長公主這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馮不印吧?我和你姨母是手帕交,先前總說要見你,事情卻是一茬接一茬,總也沒機會……”

    馮不印最受不了旁人拿出長輩的款來和他說話,尤其是沒見過的人,可長公主這樣子又自然而然,讓他想反駁都沒底氣,只好撓撓頭,將心裏的不痛快忍了下去,笑的很敷衍。

    長公主看出來了,卻也沒計較:“既然來了,就留下一起用午飯吧……”

    馮不印下意識要拒絕,他不愛和涼京城裏的權貴們打交道,一個個說話不陰不陽的,不招人待見。

    可他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卻不等說出來就被長公主打斷了:“孫嬤嬤,去私庫裏找找,本宮記得前些年有人送了一把龍舌弓。”

    馮不印一愣:“龍舌弓?”

    相傳那是呂布曾用過的弓箭,實打實的寶貝。

    他眼睛刷的亮了,練武的人哪有不愛神兵利器的,剛纔要走的心頓時緩和了下來,他咧着嘴笑起來:“這怎麼好意思……長公主真是大氣,這麼好的弓說送就送。”

    他有些喜形於色,長公主卻也沒計較,只又打量了他一眼,這才笑了笑:“倒也是個實誠孩子。”

    馮不印沒聽出她話裏的無奈來,撓着頭齜着牙繼續笑,長公主也沒再理會他,擡腳進了院子。

    賀燼已然聽見了兩人的說話聲,此時正站在樹下安靜的等着,長公主心裏輕輕嘆了口氣:“今日感覺如何?”

    賀燼忍住了即將脫口的咳嗽,輕輕搖了搖頭:“總會好的,母親不必掛心。”

    長公主神情有些勉強,賀燼醒過來後,經過一年的臥牀修養,傷口總算是都癒合了,只留下了一身猙獰的疤。

    這也就罷了,反正是個男人,有疤也不算什麼,可他外傷好了,咳嗽的毛病卻一直有,偶爾咳嗽厲害的時候,還會牽扯到傷口,明明看好起來已經癒合了,卻仍舊能疼的他連路都走不了。

    太醫來來往往那麼多回,卻也找不到原因,只能拖着。

    想起這些,長公主心裏就有些惱怒,太醫院,說是一羣天底下醫術最高超的人,卻對一個小小的咳嗽束手無策!

    廢物,一羣廢物!

    可眼下也只能按捺着,賀燼總還是要靠太醫照料的,而且還當着馮不印的面,她也不能太過失態。

    賀燼很快揭過了這個話題,提起京裏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見馮不印聽得雲裏霧裏,他側頭嘆了口氣,卻又引起了咳嗽,帕子捂着嘴好一番掙扎才平復下來。

    “你只管聽,回頭講給付將軍聽就是。”

    馮不印訕訕應了一聲,倒是也察覺到了賀燼不是故意說這些來爲難他,而是這些事情付悉很有必要知道,若是靠他自己,只怕想不起來打聽。

    怪不得付悉千叮嚀萬囑咐,說賀燼的將軍印一定要他親自來蓋。

    他撓撓頭:“記下了,我都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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