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魚啪得摔到阮小梨面前,她猝不及防,被魚身甩了一臉水,她被驚得回了神,擡手抹了把臉。
“好大的魚。”
賀燼又哼了一聲,下巴微微一擡,從頭到腳都寫着這還用你說。
阮小梨笑了笑,把魚也丟進了木桶,冷不丁青藤的魚也扔了過來,她只好也撿起來扔進去。
但沒多久青藤就提着鞋子走了過來:“表哥也抓住了?快比比,誰的大。”
阮小梨有些無語,這有什麼好比的?反正兩個人都抓到了。
然而賀燼聽見這句話竟然也走了過來,雖然沒開口,卻的確是一幅比就比的樣子。
阮小梨安靜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摳了摳木桶。
“比不出來?你怎麼不說話?”
阮小梨心虛的扭開頭,她怎麼會想到這兩個男人這麼幼稚,連抓魚都要比比大小,她剛纔根本沒注意,全都扔桶裏了。
“那個……一樣大。”
青藤往桶裏看了一眼:“你這眼神不太好啊,這三條分明不一樣,最大的那個肯定是我抓的。”
賀燼嘖了一聲:“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我抓魚那麼多年,絕對抓的是最大的。”
“證據呢?”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阮小梨頓時頭大,她以前知道女人會爲了胭脂水粉這些小東西吵,現在才知道,原來男人小氣起來,一條魚也能鬧騰。
“反正都要喫,誰大誰小不要緊吧?”
兩人一起看了過來,神情難得嚴肅,青藤搖搖頭:“大小關乎男人的尊嚴,絕對不能敷衍。”
賀燼贊同似的哼了一聲,然後擡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河裏:“再來?”
青藤立刻丟開鞋子:“走走走。”
阮小梨眼看兩人走遠,嘴脣張了張又閉上了,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剛纔的對話十分詭異,但是算了,可能是她想多了,畢竟周圍這麼多人呢。
她蹲在岸邊看着,沒多久兩人雙雙有了收穫,但大概是爲了不讓自己顯得太有勝負欲,兩人都沒過來,反倒遠遠的把魚扔了過來,阮小梨連忙過去看,然而兩條魚被扔到了一起,到底哪個是哪個的?
她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下的情況。
兩個人還等着她的結果,見她戳着不動彈,紛紛開口催促。
“你啞巴了?”
“怎麼不說話?誰贏了?”
阮小梨看了兩人一眼,見他們一幅比不出來就繼續的樣子,頓覺頭大,青藤就算了,賀燼要是爲了條魚再把傷口崩開……
她認命的嘆了口氣:“青藤殿下的魚長……”
青藤嘴角一咧,賀燼臉色一黑。
阮小梨連忙補充:“爺的魚粗。”
青藤嘴角撇下去,賀燼臉色緩和了。
阮小梨小心翼翼道:“算平局行不行?”
“不行。”
“不行。”
阮小梨:“……”
一條魚的大小,到底有什麼好比的?!
她不想再搭理着兩個幼稚鬼,可又誰都得罪不起,一時間十分愁苦,好在白鬱寧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擡腳走了過去,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紛紛放棄了繼續比的念頭,走了過來。
阮小梨鬆了口氣,拎着裝魚的桶想去河邊收拾一下,但半路上桶就被人拿走了。
青藤:“這麼沉,我來提,你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應該快好了吧。”
賀燼將手收了回去,腳下轉了個方向,朝馬車去了。
白鬱寧略有些詫異:“賀大哥?”
賀燼腳步不停,好像根本沒聽見,白鬱寧猶豫了一下擡腳追了上去:“賀大哥,我給你換藥。”
賀燼搖搖頭:“我去找太醫,你不用過來了。”
白鬱寧還想和他親近,可一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份和之前的思量,該有的架子還是要有的。
她點點頭:“那讓太醫仔細些。”
賀燼擺擺手,頭都沒回就鑽進了馬車。
劉太寧正在車上看醫書,瞧見車門開了,還以爲是阮小梨回來了:“來來來,再把這段背了……”
賀燼:“……她字都認不全,怎麼背醫書?”
劉太寧擡頭,這纔看見是他,連忙行了個禮:“原來是侯爺,真是失禮了,可是要換藥?”
賀燼點點頭,在阮小梨的位置坐下來,一垂眼卻瞧見坐墊邊緣都被扣的有了線頭,不由嘖了一聲,早上他坐這車的時候,墊子可不是這樣,手還真是不老實……
太醫檢查了一下傷口,又給他換了藥,眉頭擰着:“侯爺最近不要練功,等傷口痊癒了再說,這要是掙開了,會很麻煩。”
賀燼眼底閃過尷尬,他剛纔抓魚的時候已經很注意了,沒想到還是被太醫給看了出來。
“……我明白。”
太醫嘆了口氣:“年輕人,就是好動。”
賀燼並不想和他討論這個,見他處理完了傷口就下了車。
金羽衛們已經升起了火,一邊烤魚,一邊煮魚湯,青藤和白鬱寧都坐在火邊上,阮小梨卻不在。
他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看,就見她正在河邊彎着腰,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等再走近些,他才瞧見不少金羽衛下了水,大概是知道河裏有魚,也想着喫頓熱乎的。
阮小梨就拎着木桶在河邊撿男人們丟上來的魚。
桶大概並不輕,她站起來的時候,腰還是彎着的,呼吸也有些粗重,顯然很累。
賀燼心裏哼了一聲,力氣本來就不大,手上又有傷,這種時候來獻什麼殷勤?
他張了張嘴,剛要教訓她,水裏的金羽衛就上了岸,朝阮小梨道謝,然後把桶接了過去。
阮小梨這才站直身體,笑着朝人搖搖頭,然後抻了個攔腰,看樣子的確是累的不輕。
賀燼想說她是自找的,可話在嘴邊賺了幾個圈,卻愣是說不出來,半晌他還是閉了嘴,轉身走了。
阮小梨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只瞧見了他的背影,她猶豫了一下才張了張嘴,小聲道:“爺。”
賀燼腳步一頓,扭頭看過來:“怎麼?”
阮小梨有些尷尬:“也沒什麼,就是剛纔那麼飛來飛去……有沒有扯到傷口?”
“瞧不起我?”
阮小梨連忙搖頭:“怎麼會?我就是……”
賀燼擡手,彈了彈她腦門:“我好着呢,喫魚去吧。”
阮小梨鬆了口氣,這才走了,賀燼卻遲遲沒動彈,他搓了搓剛纔彈人的指尖,心情莫名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