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你摔傷了胳膊，延伸出新的因果，從而無法預料的摔碎了手機；而因爲你摔碎了手機，導致無法接到一個緊急電話，錯過一場會議，而那個會議可能會給你帶來好處，亦有可能給你帶來災禍，這些不屬於你原本的人生軌跡。當然，這是後續的問題，我們不做深層面的討論。”
“那因果……”
“因果是種子，種下什麼種子，必然在什麼時節，呈現出什麼樣的狀態。冬天落葉，春天長苗、夏天結果，秋天成熟，這是定律。”
“那可不一定，現在有大棚，冬天就可以結出夏天的瓜。”周尚雲道。
蘇淵頷首道：“不錯，結出果實品類是註定的，但果實大小、數量是受其他因素影響。這個影響並非來自於自然狀態，而是人爲在本能一瞬間，所做出的干涉。”
“干涉？那你指的這個人，可是……”
“不知道。”蘇淵看着暗紅的天空，內心如春風滌塵，雲開霧散，變得格外清明。
“原本因果是存在的，但被人爲干涉，至今已是因果崩壞。而因果崩壞，亦然屬於因果的一部分，是沒有自我修復的可能性，所以必須要通過干涉，纔可修正因果！”
周尚雲心一顫，內心無法言喻，這是頭一回聽到的說法，卻源自一種在告訴他，這是一種無形的道，是從來不被人發現，所窺知的……
“所以，與其說是恢復，不如說是修正？讓因果重新回到正軌？”周尚雲喃喃問。
“你很聰明。”蘇淵道。
得到蘇淵的讚許，周尚雲沒有一絲興奮，反而內心被更大的疑團籠罩，深深吸口氣問：“人可以改變自身的因果？”
蘇淵瞥一眼道：“可以，但你現在不行，因爲那是一瞬間做出的決定，是一種本能，當你在腦海裏想起並猶豫時，因果便已經註定。你要明白，因果不是選擇題。”
“這麼說原定因果依舊是大方向，因爲一個本性爲惡之人，在本能做出的決定時，大概率會依照本心，那麼他依舊在原定因果之內，或許細節會有偏差，但結局幾乎不變。”
“不錯，大部分所謂的意外，都在因果之中。但會有一個特殊的瞬間決定，有可能延伸出另一種因果。”
“這不是一件好事。”周尚雲眼睛發紅道：“就是這些一瞬間做出的決定，讓本不該受苦的人，遭受意外，甚至爲此付諸生命！”
“是啊。”蘇淵深吸口氣，微笑道：“但也不是壞事，不是嗎？畢竟，命由天定，但……事在人爲！”
周尚雲心神劇震！
大部人被限定在框架內，但正因爲一瞬間的不確定性，憑自身力量拓伸出另一道分支，從而改變命運！
或好或壞，除了蘇淵以外，皆無法洞察後續因果。
但，有了希望，難道不值得慶幸嗎？
周尚雲離開福利院。
今晚他所瞭解的一切，必定成爲他人生極爲重要的一部分。
雖然他還是無法完全看透，但他有預感，在不久的將來，都將一一呈現。
究竟是好是壞……
不得而知。
但作爲一個無法與天地抗衡的普通人，能做的，只有一往無前的走下去。
蘇淵聯繫顧紹忠，讓他去查白天在醫院老婦人兒子的情況，有消息便通知自己。
畢竟，事關北境將士們的事兒，肯定是要上點心的。
最少，要給人家家屬一個交代！
吩咐後，蘇淵見囡囡、北北跟丫丫他們玩的開心，便沒有着急回去，而是選擇在福利院過夜。
福利院什麼不多，就是房子多，也是爲了後期收容更多無家可歸孩子，而提前做好的準備。
林初墨整理好被褥，見蘇淵坐在陽臺上看着外面被烏雲遮擋，陰明不定的皓月，輕聲道：“時間不早了，該睡覺了。”
蘇淵一怔，回頭笑道：“你先睡吧，我……有些睡不着。”
“還在爲今天下午的事兒煩心嗎？”林初墨走過去，一雙柔軟柔荑輕輕拉住蘇淵的手。
蘇淵搖搖頭，苦笑道：“說實話，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有時候還真挺懷念小的時候，雖然那時候什麼都沒有，但什麼也不知道啊，每天開開心心過完，期盼週六週日的時候，期盼出門回來時，能買一個小玩具，或者一包辣條，都非常滿足了。”
“是呀，以前想得到的東西，現在唾手可得，反而變得沒意思了。”林初墨眨巴眨巴眼睛，笑問：“這是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並非人心。”蘇淵搖頭道。
“什麼年齡段，需要什麼，或爲需要的東西付出一定代價都是一樣的。現在人們祈求得到的金錢、車、房子等等，與小時候一樣遙不可及。唯一不同的是，後者有父母兜底，前面……大抵只能靠自己了。”
林初墨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沒這麼回事。
小時候她被家人逼迫學習鋼琴、學習金融等等，那時候一樣覺得很痛苦，很困難，可現在回過頭來看看，不過是過往雲煙。
“其實是看的多了，瞭解的多了，反而怕的多了，擔心的多了。”蘇淵輕聲道：“以前什麼都不瞭解，天黑就睡覺，天亮就學習，盼望長得，盼望自由。可隨着年齡的增長，閱歷的遞增，瞭解到一些東西后，會變得越來越無力。”ъ
“是因爲懂得多了嗎？”
“嗯，你看，不論是囡囡，還是北北，他們可以大聲哭，也可以大聲笑，這不是他們沒心沒肺，也不是太過幼稚，而是他們無法真正理解爲什麼自己會哭，爲什麼自己會笑，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過好的每一天，纔是他們所能看到，所能想到的。”
蘇淵深深吐口，苦澀而無奈道：“人生憂患識字始啊。”
“嗯，你說的對，有時候稀裏糊塗的挺好的，明白太多，煩惱也就太多。”林初墨輕聲道：“等以後你想在住在哪裏？”
“你呢？”
“我當然是跟你了，怎麼，你還要把我甩掉不成？”林初墨咬着貝齒，狠狠擰着蘇淵腰間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