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人真的是，怎麼會這樣！”聶憐雪咬牙切齒。
“很荒唐嗎？”蘇淵問。
“當然！你不覺得嗎？”
蘇淵搖搖頭。
見情形，聶憐雪瞪着美眸。
蘇淵道：“你別這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我說實話，這種事情很常見，論起人世間的悲劇何止於此？”
聶憐雪欲要反駁，可突然想到自己的家事，不禁陷入沉默。
她們家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些許，她幽幽看着蘇淵道：“難怪你沒有太大的反應，這種事兒看多了，也挺心累的吧？”
蘇淵搖搖頭，旋即莞爾一笑道：“沒辦法，這就是現實。”
“幹嘛這幅老氣橫秋的，開心點，最少你得到真相了，不是嗎？”聶憐雪抱着胳膊笑道。
蘇淵白了一眼道：“你出去後，可千萬別說是我小姨。”
“幹嘛，給你丟人了？我哪句話說錯了，你不是拿到證據了嗎？”
蘇淵意味深長道：“我懷疑你那證件是路邊辦假證來的吧？這叫證據？”
“怎麼不叫，死者都親口……”話未說完，聶憐雪自己閉上嘴巴，瞬間臉色漲紅如滴血似的。
是。
他們是得知真相了。
但也僅限於他們自己知道。
死人的說話，法庭能認？
“要不你試試看，能不能在法庭上表演一場招魂？”聶憐雪性格剛烈要強，不肯承認自己傻，試着提出另一個辦法。
“你可真是大聰明。”蘇淵翻了白眼。
他要真這麼做了，先不說對方認不認，到時候給自己扣上一些大帽子，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聶憐雪氣的差點要一腳把蘇淵踹去人工湖裏，叉着腰道：“那豈不是白來一趟了？”
“那倒不是，眼下有兩個方法，一個是找到作案兇器，查查出處，再驗驗指紋之類的，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去哪找兇器？”
“我親愛的外小姨，你是刑偵1號大人物，你來問我？”蘇淵哭笑不得道。
聶憐雪眉黛一挑，沉吟道：“如果林興學在醫院動的手，藏兇器的位置可就多了。”
“也不盡然，林興學已經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他作案後，不可能把兇器丟的太遠，你試試在醫院或在周邊幾公里找找，一些醫療垃圾或生活垃圾之類的。”
“這不等於大海撈針？”
“不然呢？”
聶憐雪咬牙道：“好吧，算我給自己將功贖罪，那還有另一個方法呢？”
“比較有難度，說服王翠蘭，讓她道出真相。”
“……那我還是去撈針吧。”
聶憐雪打了電話，將這件事吩咐下去。
蘇淵來到林初墨身邊，撿起一塊石頭往湖裏打個水漂。
“哎，技術下降了，再來。”
說着，蘇淵又撿起一塊石頭，往湖裏打水漂，不停在林初墨面前晃悠。
林初墨眸光微動，擡頭看着蘇淵，沒好氣道：“都是當爸爸的大人了，還這麼幼稚嗎？”
“哪有什麼大人孩子，人生七十古來稀，十年少小十年老，真正享受的時光沒幾年，幹自己高興的事兒，不比愁眉苦臉更有意思？”說着，蘇淵也沒停下手裏撿石頭的動作。
林初墨一怔，抿嘴道：“你就會拐彎抹角的說一些大道理。”
“這是經歷所談，不過沒經過這種事兒，說了你也只懂意思，不懂深意。就像是失敗是成功他媽，這人人都懂的意思，可只有親身經歷失敗，然後成功的人，才知道這句話的深意。”
“失敗是成功之母，不是他媽……以後你在北北和囡囡面前不許這麼說，容易教他們髒話。”林初墨沒好氣道。
“都是一個意思。”蘇淵嘿嘿笑道。
林初墨鼓着香腮，瞪着美眸道：“你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
蘇淵乾咳聲，擡頭仰望道：“今天天氣蠻好的。”
話音一落，天空一聲悶雷，然後淅瀝瀝下起小雨。
蘇淵一臉黑線。
這老天是故意跟他作對不成？
林初墨抿着嘴，險些笑出聲。
“其實……我知道這件事時，心裏還蠻震驚的，不過還有一些坦然接受，我似乎好像提前有過這樣的心裏準備，只是多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
林初墨神情落寞，眨巴眨巴美眸問：“你呢？你似乎早就猜到了？”
“算是吧。”
“你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奶奶不會改變？”
“我相信人是有多面性的，但我對於他們的改變不抱有任何期待。”
迎視着林初墨如孕育星辰般的燦爛眼眸，蘇淵輕輕一笑，擡頭望着灰濛濛的天空道：“我遭遇過許多次背叛，也看過許多世態炎涼，不知何時起，我不會去期待任何人，只想做自己的神明！”
寒風捲起湖泊盪漾。
這個男人站在雨幕之間，屹立在天地之處，訴說着最平靜的話，袒露出超越神明的意念！
“只想做自己的神明……”林初墨呢喃自語，美眸黯然。
曾經身後無人，所以他要成爲自己的神。
“哼！”忽然，林初墨輕哼聲，起身在蘇淵腰間擰了一下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對我也不期待嗎？”
“老婆，我不是那意思。”蘇淵一秒慫，抹着鼻子苦笑不已。
“大人，大人。”正尷尬時，嚴師傅撐着一把黑傘，抱着一個骨灰盒一路小跑過來。
“大人，裏面是您家屬的骨灰，您看，要不要我幫您送回去？”嚴師傅露出尷尬笑容。
蘇淵沒有表態，而是看一眼林初墨。
他尊重妻子的任何選擇。
林初墨輕咬嘴脣道：“奶奶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無法原諒她，還是讓林家帶回去吧。”
如果林老太針對的是她，她或許會選擇原諒，畢竟老人家已經不在了，再多的恩怨，也終成一場空。
但老太太爲了報仇，居然不惜給自己親兒子，給她父親栽贓謀殺罪名，這是往死裏逼。
她無法代表父親去原諒老太太。
所以骨灰交給林家處置，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蘇淵點點頭，對嚴師傅道：“你聯繫警方，他們會替你通知林家人。”
林老太已經遭受應有的懲罰，靈魂都被打入地府，按照嚴師傅先前的說法，這一堆黑灰最大的價值，恐怕也只能給花花草草施施肥。
“是。”嚴師傅恭恭敬敬點頭，旋即面露一絲遲疑，低聲道：“大人，先前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