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淵已經有幾天沒來福利院。
原先拆除的地基上已經搭起六層高架。
因爲近期經常下雪，所以工期慢一些。
不過福利院其他樓房也在裝修，即便樓沒蓋好，孩子們的生活條件也已經得到極大的改善。
院子裏有數十棵柿子樹，打了凍雪，正是摘柿子的好時候。
喫完午飯，張建同組織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及護工集體摘柿子。
這也是福利院傳統。
冬天開銷大，以前張建同湊不到錢，就會把柿子摘下來拿到集市上賣。
賣的錢很少，但總比沒有好。
現在條件好多了，自然不需要這麼做。
不過，傳統還是要保留下來，一方面自給自足，另一方讓孩子參與這件事，明白賺錢的不易……
摘完柿子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張建同聯繫了批發商，過來拉柿子。
莊芊芊小聲道：“張叔叔，可不可以分給我一點柿子，我想擺地攤賣……”
賣給批發商要便宜許多。
要是擺地攤賣，雖然貴不了多少，但一斤貴一塊錢，也能多賺三十多塊錢，這對莊芊芊來說已經很多了，可以給外婆買一條冬天的厚圍巾。
莊芊芊要的也不多，只是幾十斤的柿子，還說賣出去的錢，屬於福利院的一部分，她一定會給，她只要比賣給批發商多出的一小部分。
張建同肯定是拒絕。
他的意思是想讓莊芊芊賣出去的錢，全都留給她自己。
莊芊芊拒絕了。
前幾年是福利院收養她，她心裏滿懷感激。
雖然她很缺錢，但也不會佔福利院的便宜。
見莊芊芊極爲堅持，張建同也不好說什麼。
不過，莊芊芊有這份心，已經足夠欣慰了。
蘇淵見莊芊芊一個孱弱小姑娘提着一整大袋子，便想要去幫忙，被小姑娘婉拒了。
她認爲已經足夠麻煩蘇淵了，不想再給蘇淵增添任何負擔。
無奈，蘇淵便讓張建同弄來一輛電動三輪車，幫忙把一袋子柿子擡到三輪車上。
“哥哥，張叔叔，那我先走啦。”莊芊芊很開心，額頭還有着一絲絲香汗，年僅十二三歲的她，充滿着活潑與陽光。
儘管命運對她疾苦，但她依舊充滿向上與樂觀。
雪，靜靜的落下。
蘇淵看了看時間，已經三四點了。
小姨也打來電話，準備晚會盛宴。
蘇淵已經猜到，這場晚會一定會發生衝突。
於是叫來大慈法藏，讓他來福利院帶囡囡。
爲了確保絕對安全，蘇淵花了點心思在福利院四周佈下陣法。
只要陣法稍有異動，蘇淵便能第一時間感知並及時趕來救援，杜絕任何威脅到囡囡的存在。
天色已經漸暗。
陰沉的天空，飄着淒涼的雪花。
蘇淵徒步慢行，行走在人世間。
飄雪浸滿道路，來往一輛出租車上，下來一位司機。
蘇淵一眼掃過，便看出司機52歲，租房城中村，一早清晨六點開車到第二天凌晨2點。
見他滿臉疲憊，只是在路邊抓了幾捧積雪，然後到車上用小煮鍋煮化煮開，丟盡兩個袋裝泡麪。
泡麪還沒軟，來了路程單子，匆匆扒幾口，便開車離去。
52歲的男人，或許他必須要多贊些錢，幫扶剛工作不久的孩子。
或許，他要贍養年邁的雙親，維持不算賦予的家。
又過數百米，蘇淵又看到一位雪地裏拖着板車的59歲阿姨，每天雷打不動凌晨3點拖車1個小時路程，去市場進貨，再回家裏營業上架……
還有個35歲的男人，每天清晨四五點出門去屠宰場進貨，除了每天短暫的喫飯時間，他永遠都在工作中奔波……
這一幕的一幕，在蘇淵的眼前浮現與上演。
一個個看起來的枯燥生活，凌厲揭穿了普通人最真實的生活。
隨着蘇淵越來越近晚會點，四周的燈火也變得越來越明亮，寬敞的道路、絢麗的燈光、豪華的轎車，以及那臉上掛着明暗的笑臉……
越是走着，呈現在面前的一切，卻越是虛僞。
終於，一座豪華大樓呈現在蘇淵面前。
燈紅酒綠，西裝地毯。
蘇淵吐出熱氣，點了根香菸，站在大樓前面，擡頭望着五彩斑斕的陰沉天空，目光怔怔出神。
……
天空下着雪。
溫度已經很低了。
莊芊芊卻習以爲常，反而她還很開心。
因爲，凍柿子更好賣一些。
而且，她還有電動三輪車，能省一些力氣，這樣自己晚上興許可以少喫一頓了。
其實，她有點錢。
不過她外婆治病每個月都需要錢。
她要把錢省下來，不然下個月給外婆買藥的錢就沒有着落了。
她來到一處城中村。
找一個避雪的角落，這裏可以擺攤。
她希望能早一點賣完。
因爲明天是外婆80歲的生日，她想提前回去給外婆煮一碗長壽麪還有餃子。
劉美雪和孟妙春二人答應了葉高傑提出的要求。
可事後她們就後悔了。
符合葉高傑各項‘要求’的女人太難找了。
什麼女人長得漂亮，又清純，還有是C女呢？
去哪找啊？
她們手上沒多少錢，被拆穿後，也被葉高傑趕出別墅，只能在城中村暫時租個房子住。
“媽，你看，那有個女孩。”劉美雪戴着口罩，指着巷子路邊的莊芊芊。
“看着有點眼熟，今天在醫院的時候，好像看過她啊。”
“你忘了啊，我記得清楚，她跟蘇淵一起的。”
“看來跟着蘇淵也沒好到那裏去，下雪天還出來擺攤，比起她，咱們娘倆也算是不錯的了。”
“媽，這種日子我可不想過，就租的那個房子，空調還經常壞，連洗澡上廁所都要去公共區，我可受不了。”
“受不了簡單，把葉高傑哄好了，咱們娘倆就有好日子了。”
劉美雪道：“媽，你看這個女孩怎麼樣？看着模樣挺好看的，也就十二三歲，八成是個C女！”
“好啊，就她了，不過咱們要喬莊打扮一下，不能被認出來了。”
不一會兒，母女二人帶着口罩，並把帽子壓得很低。
孟妙春還把包什麼的，往劉美雪肚子上塞，裝作一副懷孕的樣子。
“姑娘，能不能拜託你幫個忙？”來到攤位面前，孟妙春故作着急問道。
莊芊芊正藉着路燈看書。
聽到聲音，擡頭看着面前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母女二人。
儘管有路燈，但她不可能看清二人的真實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