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忠拿着菸頭的手微微一抖，他沉默良久，直到菸頭燙到了手指，他才隨手將菸頭攥在手裏握滅。
蘇淵又遞給他一根，顧紹忠點了以後，才緩緩道：“聽說過北境嗎？”
“葉韶華的部下？”蘇淵想了想問。
“葉韶華？呵呵，他已經死了，現在在四合院作福作威的是條老狗！”顧紹忠情緒有些激動，擡頭看着蘇淵道：“我聽說你跟葉韶華有些恩怨，提起他，你不生氣？”
蘇淵只是淡然一笑，並未說什麼。
“看來你經歷的很多，傳說中超脫生死輪迴，執掌天地因果的閻羅，果然不同尋常。”
顧紹忠感慨一聲，吸了口煙繼續道：“其實，威虎大軍並不代表北境，北境也不止有威虎大軍一支部隊，還有一個部隊與威虎大軍並駕齊驅，甚至30年前，曾在個體戰鬥力排名上超越威虎大軍，它的名字叫龍焱，而我，是龍焱部隊首任部長。”
說到這兒，儘管有些事情讓他爲之不堪，但在這一刻，他的臉上是自豪的！
“猜到一些。”蘇淵緩緩點頭，他是看出了顧紹忠的功績，這才特意讓他過來見自己。
提到龍焱，讓顧紹忠想起了往事，渾身殺意更加濃烈，咬牙道：“知道我爲什麼憎恨葉韶華嗎？25年前，葉韶華這條老狗，他爲了鍛鍊他的兒子，以威虎將軍的地位，將他兒子空降至部隊裏，擔當政委角色。”
“後來……我現在記憶猶新，6月13日，在一次清繳外敵的行動中，本來是必贏的局，葉韶華那條老狗的狗兒子，爲了彰顯自己的作用，增加自己的功績，特意延緩進攻行動，然後聯網直播給那些大人物看！”
“就是那一次，行動被外敵察覺，龍焱231位兄弟，有177人骨埋大漠！剩下的54個兄弟，13人被葉韶華老狗強行甩鍋，被自己人用槍子彈貫穿了腦袋！”
說到這兒，顧紹忠渾身殺意再也無法遮掩，宛若洪水潮涌般四散而去，蘇淵心神一動，釋放屏障將殺意包裹在內。
而屏障內的一切花草樹木，都以肉眼的速度快速枯萎、泯滅，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死亡荒地。
“所以，你心灰意冷，離開龍焱，來到這裏開個酒吧？”
“說來挺可笑的。”顧紹忠自嘲道：“這件事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此之前我看到了由葉韶華一行人組織的一場又一場的利益交換，他們從頭到尾都散發着骯髒的臭味，但我疏忽了，我以爲他們會變，但直到190位兄弟慘死，我才明白有些人根本不會變，因爲那是他的本性，就像是狗改不了喫屎！”
“更可笑的是，讓我明白這件事的，是190個兄弟的性命！這個代價，太沉重，太沉重了……”
顧紹忠身體發抖，一邊流淚一邊發出野獸般的嗥叫，軍人一般不會流淚，唯有讓他回念起曾經辛痠痛苦的往事……
忽然，顧紹忠的嚎叫聲戛然而止，他猛地抹去眼淚，陰冷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來到帝都，我能理解，但你爲什麼來這兒當一個老師？”
“受人所託。”蘇淵並不是刻意隱瞞，而是聊這些事情沒有什麼意義。
“我聽說過你的故事，既然能讓你上心的事情，一定不會簡單，但我還是有一點想問你，既然你是閻羅，那你能推衍葉韶華老狗以及那些王八蛋的下場嗎？”
顧紹忠來到帝都，就是爲了想有朝一日能夠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那些人也知道他的目的，不過礙於顧紹忠往日立下的戰功，如若強行動他容易引起兵變，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輕易動手。
“他們的下場，必然受因果所控，這你放心。”
“因果是什麼，我聽不懂，而且我必須要反駁你，如果一些好人死了，一些惡人活着，這就是因果的話，那我只能說，去你媽的！”
望着歇斯底里的顧紹忠，蘇淵緩緩道：“跟你談論因果，的確晦澀難懂，不過便於你的理解，知道天道嗎？”
“你是說，現在的一切，都是天道指引的？放屁！現在的安定，都是我那些兄弟浴血奮戰拼出來的，跟什麼狗屁天道無關。”
“何爲天道？”蘇淵望着夜空緩緩道：“大道之行，天下爲公，我現在所走的道，便是百姓的道，曾經你也一樣，以人爲道，事在人爲，明白嗎？”
顧紹忠一怔，整個人彷彿被灌了一盆冰水，陡然間冷靜下來。
他猛地吸了口煙，作爲一個老菸民，居然被嗆得咳嗽出來，抹去咳出的眼淚，盯着蘇淵道：“先前你說你被革職了，這件事我能幫你，雖然我已經隱退，但我還是有些人情面……”
“不用。”蘇淵擺手一笑道：“那幫兔崽子比誰都會鬧騰，你讓我安穩歇個幾天吧。”
“好。”顧紹忠緩緩點頭。
顧紹忠走後，蘇淵並未回宅院，而是在校園四處溜達，感受包圍自己的黑暗，路燈透過斑駁樹葉，依稀的光灑在身上，潛心聆聽着萬物凋零……
等到萬國來了，蘇淵隨手將凱瑟靈魂從地獄裏拽出來丟給萬國。
萬國看着被地獄折磨成不成鬼樣的凱瑟，這是教廷的銀甲騎士，居然會落得這般下場，不禁哭笑不得，他甚至有一種自己是來‘進貨’的錯覺。
跟萬國聊到顧紹忠，萬國十分警惕，讓蘇淵小心一點這個人，自從顧紹忠的隊員幾乎死光後，他就變得有些神志不清，在帝都這個地方，誰都不會與他有過多接觸。
對於萬國這般勸告，蘇淵把顧紹忠臨走前的話轉告給他，把萬國驚得下巴差點掉了。
顧紹忠可是曾經邊疆戰神，他脾氣很臭，性格爆裂，爲人更是孤傲，若說他對一個產生欽佩心裏，無異於天方夜譚。
不過，萬國仔細想想對方是蘇淵，也就有些釋然了。
等到後半夜，萬國離開，蘇淵纔回房間休息。
翌日。
蘇淵閒來無事，便去找陶書意。
看到蘇淵來了，陶書意非常開心，蘇淵坐在階梯教室角落旁聽時，她便時不時回頭，估計她兩節課什麼也沒聽進去。
下課鈴一響，部分學生纏着老師問問題，大部分女生提包商量接下來去哪出火鍋逛街。
“哥。”陶書意坐在蘇淵旁邊，雪白的俏臉，皎潔的笑容宛若鄰家女孩般，讓蘇淵不由一笑道：“下午你有課嗎？”
“沒呢。”陶書意嘻嘻一笑，拉着蘇淵胳膊道：“哥，下午你呢？你有沒有事情呢？”
“想出去逛街了？”
“嗯，帝都是我夢想啓程的地方，其實我早想出去玩了，可是我入學晚，只能趁着沒課的時候自習，才能趕上進度。”
陶書意有些落寞，旋即展顏一笑道：“不過哥你來了呀，剛好給我一個偷懶的理由哦。”
蘇淵忍不住一笑，起身道：“走，哥今天帶你出去瀟灑，想喫什麼，想玩什麼，哥來買單！”
“季顏學姐呢？叫她一起呀。”
“她啊？我可不想耽誤她學習。”蘇淵撇撇嘴，本來他就想帶陶書意出去玩的，提前聯繫她了，可她待會兒有課，而且課程很重要，根本走不開，就讓他喫飯的時候多拍點照片，這樣她也算是喫過了……
啪——
忽然，幾本書拍在桌子上，來了幾個女生，爲首是一個圓臉的女生，蘇淵有點印象，好像叫什麼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