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塵看對方神色平靜，心裏的糾結稍稍變輕一些。他走到桌前坐下，等着朱如玉斟滿兩盞茶，也坐下後，才緩緩道：“爲何不等等爺？我們一起離開回廣陽便好。”
“爺能離開麼？楊青雪在那兒不是還等着麼？你欠了她的，自然要還，”朱如玉自嘲的笑笑，水眸中多了一抹失意。
白沐塵看這朱如玉，看着她苦笑，無奈，失落，心裏一陣疼惜，他輕嘆一聲，“爺說過，你進了門，爺就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不管什麼情況，爺都會遵守這個承諾不變……還有，你進了廣陽王府，就不會再有別的選擇，爺不準。”
“王爺，”朱如玉低首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盞，沒有擡頭，緩緩道，“爺彈琴時爲何能辨出是薄姬？”
白沐塵頓住了，鳳眸閃出一抹意外，“她客居王府時，吹過簫，所以我聽得出來。”
解釋到這裏，他發現朱如玉沒有擡眸，臉上一片沉靜，感覺有些不妥，又道，“皇上龍體欠安，重陽宴會，我爲了讓皇兄高興，便主動獻了一曲，當時並沒有料到皇兄會請對面女眷應和，更沒有想到是薄姬。後來，皇兄興致頗高，希望再彈一曲，我不好拒絕——他的病症比之前要重了，我很擔心，故不願意拂了他的心情……”
“你可知道，在你與薄姬合奏時，太后用了郎才女貌來形容你們的默契，”朱如玉擡眸，蕭瑟地笑笑，“她很看好你與薄姬——也不知道爲了什麼，薄姬如此受太后青睞……”
白沐塵欲言又止，輕輕抿了抿脣，“丫頭，爺對你從來沒有變過，你莫要因爲別人而心生疑惑……”
“妾身不希望因爲當初的一夜縱情而用承諾約束了你，我朱如玉畢竟不是趙春蘭，”朱如玉手裏輕輕摩挲着茶盞，輕笑一下，“今日這件事露了出來，明日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廣陽王妃竟然是靠了春|藥讓英武的廣陽王着了道，逼着他承擔責任娶了她……”
“丫頭，爺會用佈告昭告天下，始作俑者不是你，是我，是我想要娶你！”白沐塵猛然伸手出去緊緊握住了朱如玉的纖手，眼眸中盡是痛色，“爺不會讓你受此污衊……”
朱如玉抽不出自己的手，所以也不勉強，苦笑了一下，“不過細究起來，那媚|藥的確是我的，準備用在你與你的那兩個夫人身上，只是沒有想到陰差陽錯用到了我身上……”
“我們這就回廣陽，不必理會這些，廣陽不會有人嚼這樣的舌根。”白沐塵不是傻子，今日的事情讓丫頭很受打擊，尤其是那媚|藥之事，經由楊青雪說出來，很多人會相信——可是，那又如何？自己就是願意的！
“王爺，”朱如玉慢慢又倔強地從白沐塵手中抽出來，臉上還是淡淡的笑，“這段婚姻來的突然，讓我們措手不及，不如趁此作罷吧，今日我在皇宮裏已經抱了破釜沉舟的心情，也不準備回頭……”
“丫頭……”
“你若憐憫我，就答應吧，”朱如玉心忽然就疼了起來，狠狠心腸，“我真的不滿意這婚約，不喜歡這王妃的身份——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想與那些女人整日算計着，更不願意看到無數未知的女人前仆後繼地想要擠進王府，與自己分享夫君。
白沐塵的臉色白了，她竟然說不滿意這婚約，不喜歡王妃的身份，“我並沒有束縛你……”
朱如玉搖搖頭，沒有回答，但水眸中的決然分外明顯。
“你想要我如何？我如何做你才滿意？”白沐塵隱隱感覺的出朱如玉去意已決，他心裏生出莫名的無力感，自己可能要挽留不住她了！
這個判斷讓白沐塵心酸又惶恐，自己已經習慣有她了，可是她不想要自己了！
“丫頭，是我不好，我沒有預料到今日之事，你委屈我都知道，”白沐塵起身走到朱如玉身邊，將她撈起來，攬進懷裏，“婚姻怎麼可能隨意作罷？你想要出去散心，我答應你，多久你說個時間，我處理好京城的事就去找你，好不好？”
夫妻之間最忌諱的就是提婚姻作罷這樣的話題，可是今日兩人卻觸及到了。
朱如玉從白沐塵懷中掙脫出來，依然是淡淡的笑，“我打算離開燕國，再不回來——如今我翅膀硬了，不需要王爺的庇護了，天空很廣闊，我想去飛一飛。世界很大很美好，我不想困在你的後院一輩子……”
白沐塵一時找不到何時的話來回應，驚訝之後，無奈地笑了笑，“翅膀硬了，就可以不要夫君了？”
“你對我是責任，我不想要。”朱如玉心思糾結，千迴百轉，你的心估計除了那個女子，別人都無法進去，“我沒有看到王爺有多喜歡我……”
白沐塵這回是真正震驚了，鳳眸中波濤起伏，巨浪翻滾，他緊緊抿了抿脣，恢復着情緒，愛恨交加地低聲道：“你聽誰胡說八道的？我若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娶你？朱如玉，你的腦子呢？消失了麼？”
“是，我的腦子不在了，若是在的話，當初就不會答應你的婚事，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朱如玉後退了幾步，水眸閃動，有意拉開了一些距離，“爺，有些事沒有必要一直堅持，你我婚事本來就是一個笑話，該是糾正的時候了……”
白沐塵一時無語，不知道要怎麼來說服朱如玉，他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語重心長，深深望着朱如玉，“我們相識六年，成親近一年，你覺得是笑話麼？之前沒有什麼感情基礎，那又如何？我們會慢慢了解，相容，這細水長流纔會天長地久……”
朱如玉感覺話題有些跑遠了，擺擺手，“師父給我消息了，要我去弦國與他會合。這樣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們之間——如果我們之間責任與承諾大於感情，在繼續下去，對我們兩人都不好；楊清雪，名門之女，與你門當戶對，而且娶了她，你也可以繼續納側妃夫人什麼的，或者是平衡關係，或者是滿足自己的需要，都是可以的。我這個人，真的很無趣，琴棋書畫不通竅，不能爲你紅袖添香，更不能做你的知己，與你琴瑟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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