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
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
陸染染暗自安慰自己,按捺下心臟跳得厲害帶來的影響,如往常一樣,在餐桌旁落座。
晚餐很快就上了。
“牛奶喝了?”男人隨口的一句話,讓陸染染瞬間僵了下。
“呃……”她臉上一紅,爲了不顯得異樣,很快回答:“嗯,喝了。”
餐廳裏陷入沉默。
陸染染在這片沉默裏,極爲彆扭。
難道這裏就只有她一個人彆扭?
南司瑾呢?
他不彆扭嗎?
莫非……真的只有她特別在意之前的事?
陸染染忍不住悄悄看向對面的男人,只見他神色鎮定,用餐的動作優雅,絲毫沒有她那麼慌亂的樣子。
看來,還真是隻有她因爲那件事不自在了。#@$&
她垂下眼,心情有點複雜。
她上輩子就算成爲了林漫遠的女朋友……啊不對,應該說是ATM機,但就這樣,也沒有和林漫遠真有過男女朋友之間的接觸。
這輩子,唯一和她有親密接觸的,也就只有南司瑾了。
即使兩人已經不止一次發生過關係,但這樣光天化日、意識清楚地發生這種事,還是讓她很難面對。
可南司瑾的態度又那麼坦然自若……%&(&
陸染染想起陸芸芸勾搭他那一次,衣服都脫成那樣了,他也沒個反應。
以及,上輩子她見過用盡渾身解數勾搭南司瑾的那些女人們。
對他來說,這種情況可能真的只是小場面,連他一絲興趣都不會勾起。
所以,這件事……還真的只有她在意吧?
這麼想着,陸染染想着,覺得自己還是該鬆口氣。
畢竟既然對南司瑾來說,只不過是再常見的事,自然也就是過眼就忘,根本不會往心裏去。
那她當作無事發生,本來就是最正確的處理。
這麼想之後,她心裏稍微安慰些,又一擡頭,才注意到南司瑾的黑髮有些濡溼。
再一觀察,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並不是回來的那套了。
南司瑾……回來後也洗過澡了?
他也淋雨了嗎?
可上車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他身上沒溼啊,下車的話,有傘也不會淋到雨吧。
陸染染想着,下意識開口:“今天你也淋雨了嗎?”
南司瑾用餐的動作滯了下,擡眸看她:“嗯?”
陸染染解釋:“我看你頭髮是溼的,衣服也換了,所以才這麼問的。”
南司瑾瞭解似的微微點了下頭,然後繼續低頭用餐。
“沒有淋雨。”他閒聊一樣的語氣隨口回答,接着又道:“我只是衝了幾次涼水澡而已。”
“哦,涼水澡啊……嗯?!!”
陸染染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端起果汁正要喝。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什麼,杯子就那麼硬生生停在脣邊。
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沒淋雨不說,還衝的是……涼水澡……
剛纔認定了南司瑾對發生的那一幕沒有感覺,可他卻說,衝了好幾次涼水澡……
陸染染覺得自己的聯想是對的。
可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不純潔,想多了,自作多情了。
“你……咳咳。”她還端着杯子,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這個天氣……洗熱水澡比較好……吧?”
問完,她忐忑不安地僵在那裏。
這麼問……會不會太露骨了?
目標性太明確了?
“但是,男人的有些情況,涼水澡比較好解決。”
餐桌上,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
回答的內容,比她的問話更直白,更不加掩飾。
男人的有些情況……
陸染染連耳根子都開始發燙起來。
這豈不是承認了臥室裏尷尬的那一幕之後,他就……
他居然不是她當時看着那麼冷靜鎮定、不當回事的樣子麼?
“比如,有一個蛋糕,你從沒喫過,但你覺得,這個蛋糕一定好喫,那麼把這個蛋糕放在你面前,你還不能喫它,這種時候,你的自制力,可能還夠,因爲你覺得它好,但不確定有多好,但如果你嘗過了……”
男人的聲音帶上一抹鮮明的低啞,格外地蠱惑勾人。
“就會很難抗拒這種吸引力,就會心心念念,就會哪怕只是看到一點點奶油,就會想起整個蛋糕的滋味……”
陸染染感覺自己渾身都發熱,心臟簡直快因爲這模糊卻又指向明確的話跳出來了。
她不知所措擡頭,卻恰好對上那雙深邃的紫眸。
南司瑾那張美貌到妖孽的俊臉,依舊顯得冷靜自持,似乎蛋糕的比喻,並不是出自他口,可這種冷靜和蛋糕比喻話裏的含義一對比,就讓陸染染更坐不住了。
對面的男人的話語中,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他的危險性。
但他的行爲,極其紳士的日常相處,又很具有迷惑性,讓她以爲兩人即使同住一個屋檐下,同睡一張牀,也是安全的,沒關係的。
這種明知道有危險,卻又慣性地覺得安全的複雜感覺,讓她有種立馬站起來逃離餐廳的衝動,可又覺得自己可以好好喫完再離開也沒關係……
如果不是南司瑾自己說出口,陸染染絕不會從他們日常的相處中,感受到他說的這些來……
如今他這麼直白告訴她,讓她瞬間有種手足無措、慌得彷彿世界顛倒一樣的感覺。
他……爲什麼不再隱藏了?
他要是不說,她也不會發現的。
陸染染鴕鳥地裝作沒聽懂,也不再試圖開口說話,悶頭乾飯,做一個合格的乾飯人。
喫掉晚餐後,她立馬起身,丟下一句“我喫飽了”,就飛也似地離開了餐廳。
南司瑾盯着她風捲殘雲一樣席捲乾淨的餐具,眉心微微蹙起。
起碼在往後一段時間裏,她很可能,會回到之前那種受驚的兔子的狀態……
但這些事情,她早晚要知道的。
從結婚起,他就沒打算瞞着她多久。
但他也不會後悔讓她知道。
只是……
修長的手指撫過漂亮的高腳杯,略帶煩躁地一把捏住,一飲而盡。
夜。
陸染染猶猶豫豫地還是回了臥室。
起碼在別墅的傭人心裏,他們兩是夫妻,如果好端端在家裏,她卻躲在其他房間不回去睡覺的話,多半會讓人起疑,覺得奇怪。
用被子緊緊裹着自己,陸染染就一直沒放鬆過,整個人都高度緊張地注意着臥房門的動靜。
可一直等到很晚,她都開始犯困了,也沒見南司瑾回來。
陸染染還是不敢放鬆。
終於等到她淺眠了一下,突然被外面的動靜驚醒,她才發現南司瑾還是沒有回房。
揉揉眼睛,陸染染實在覺得自己抗不下去了,就起身出門,剛好遇到有傭人抱了一牀被褥,從外面走廊經過。
她看了眼那牀被褥,覺得這一幕怎麼有點眼熟。
“這麼晚了還要鋪牀嗎?”陸染染捂着嘴打了個哈欠,語氣迷迷糊糊的:“南司瑾呢?他還在書房忙嗎?”
傭人搖了搖頭:“南少要睡下了,今晚在書房睡,但之前沒有這個習慣,所以我給拿牀被褥鋪牀。”
陸染染愣了下,有點清醒過來。
這不就……跟上一輩子,一模一樣了嗎?
南司瑾難得回來的時候,就會睡在書房……
傭人看她怔楞着,也不說話了,只當她睡迷糊了,就笑着道:“少夫人,那我去鋪牀了,您接着休息。”
說完,傭人就抱着被褥往書房走去。
陸染染這才終於回過點神。
她突然意識到,難道,上輩子的南司瑾,即使回來,也總睡在書房……是因爲和今晚差不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