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染染點開搜索界面,開始檢索前世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她要是沒記錯,在這段時間,會有一個……
深夜。
南司瑾從書房出來,回到臥室,卻發現臥房的牀上空空如也。
他轉身,叫住從走廊上匆匆路過的傭人。
“少夫人呢?”南司瑾問。
傭人想了想,指了指樓上:“少夫人好像在樓上花房裏吧,沒看到下來過。”
南司瑾微微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傭人朝他彎了彎腰,離開了。
南司瑾趿着拖鞋,沿着蜿蜒的樓梯,往樓上的花房走去。
剛上樓,他就透過門口,看到了裏面正趴在筆記本電腦面前的女孩。
烏黑的發,被她在家隨意亂扎一把,毛茸茸地亂翹着,像頭髮的主人一樣,格外可愛。
“還不睡覺?”
他出聲,走過去纔看到,她電腦開着,人卻已經睡着了。#@$&
屏幕上是某個大牌近期動向報道頁面。
瀏覽器上不只開了這一個窗口。
南司瑾沒有多看。
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趴在這裏睡覺,既不舒服又不保暖這件事上。
從陸老爺子遇襲的事情發生後,她就一直沒有放鬆過。%&(&
南司瑾在她身邊半蹲下,伸手輕撫過她的白皙柔軟的臉頰。
她連睡夢中,眉心都是輕微皺起的。
小嘴微微抿着,彷彿還在擔心什麼事的樣子。
男人按了按她的眉心,引來她不舒服地轉過頭去,繼續趴着睡。
南司瑾輕輕嘆了口氣,將她的筆記本合上,然後輕鬆將她打橫抱起。
女孩不自覺地纏上他的脖頸,躺在他寬闊的胸膛,彷彿那裏讓她很有安全感似的。
他抱着她,一步步穩穩當當地朝樓下臥房走去。
陸染染應該是很困了,在他懷裏因爲他走得平穩,非但沒有被驚醒,反而蹭蹭他的脖子,睡得更沉更香。
似乎是本能地覺得,周圍非常安全,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傷害她。
她蹭得南司瑾脖子癢癢的,呼吸也羽毛一樣輕輕撓過他的皮膚一樣。
南司瑾眸光暗沉,輕聲道:“別鬧。”
跟一個睡着的人,能講什麼道理呢?
好在陸染染是睡着了,也不是清醒着故意招惹他。
等把她放回牀上,她也就抓着被子,睡得特別安穩特別香。
南司瑾沒有立刻也上鋪。
他靜靜看着她恬靜地睡顏。
從剛見到她,到現在,她變了很多。
這種變化,不單單是這期間發生的事情,改變的。
南司瑾凝視着她,手指從她的額頭滑到小巧精緻的鼻尖,再滑過她花瓣似的脣瓣,來到她小小尖尖但又肉乎的下巴。
他老婆,似乎身上揹負了太多的東西。
他說不上這些是好是壞,也說不上自己到底希望她像以前從私家偵探給的資料的一樣,單純乖巧,還是現在這樣,偶爾表露出一點聰慧過人。
他知道她在陸家,一直過得不算好,但好在私家偵探拍到的她,總是傻乎乎地在笑。
除了身邊似乎沒什麼朋友,陸家表面上看,也沒有太虧待她。
她畢竟是陸耀光的大女兒,是陸家的大小姐。
他以爲自己也許很長時間內,都要這樣遠遠地守着她,直到有合適的機會,接近她,以一種不要讓她感到恐懼的方式,讓她認識自己。
南司瑾勾了勾脣,俊美的臉上有些自嘲地笑。
他知道自己在外界的名聲如何。
他對南家唯一現在還敢對着他明裏暗裏算計的南野羽都從不手軟,對其他人任何讓他覺得擋路的人,自然就更狠了。
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肯定會讓生活中只有家人和同學的她,感到害怕。
所以他即使對南家差不多勝券在握時,也沒有立刻見她。
十幾歲的時候,是他生命中最陰暗的日子,可是她出現了。
母親過世,她不希望他回到南家,回到那個只有廝殺的牢籠中去。
他也因爲母親的死,變得冷漠、孤僻。
爲了逃過南家人的搜查,他沒有躲起來,反其道行之,他將身上衣服扯爛,臉上塗滿污泥,成爲了街上隨處可見的流浪小孩。
南家的人想不到他會大搖大擺在外面出現,只知道去搜他可能躲起來的地方。
那一陣子,他就像是一匹孤狼。
渴了,就喝廣場上那些水龍頭免費的水。
餓了,就搶別人的喫的。
他不跟任何人說話,打架的時候極其兇狠。
有一次他被十幾個佔地盤的混混圍住,其中一個又高又壯的成年男人壓在他身上打算狠狠教訓他這個不守規矩的小流浪漢,卻被他爆發掀翻之後,差點生生打死。
從那之後,他就算再在那一片晃盪,都沒有小混混敢再找他麻煩。
後來要不是南家的人搜了過來,他可能會放任自己在那片地方遊蕩,成爲一個真正的流浪漢,讓自己的人生淪陷在腐爛發臭的泥沼裏。
爲了躲南家的人,他躲進了一幢漂亮房子的花園中。
從花園,翻進廚房,他毫不在乎自己髒兮兮的腳踩出的一長串腳印子。
打開冰箱、翻出麪包就開始喫,他就當這裏是自己家一樣自在。
直到一轉頭,他差點噎住。
一個漂亮得像小天使一樣的女孩兒就站在他面前,圓圓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那眼裏都是好奇,一點也沒有害怕。
他愣了愣,努力做出一個兇惡恐嚇的表情,卻忘了麪包還在嘴裏,一下卡嗓子眼裏了。
他咳得不行用力捶心口,一盒已經打開的鮮牛奶,卻遞到了他面前。
南司瑾望着女孩的眼眸,溫柔似水。
直到現在,都記得她當初軟乎乎的聲音——
“給~”
南司瑾紫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睡顏。
“晚安,好夢。”他磁性的嗓音低聲地道:“我的天使。”
早餐的時候,陸染染一直在打哈欠。
“沒睡好?”對面的男人瞥過來一眼。
他昨晚回房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她昨天應該在花房一直忙了很久,否則不至於直接趴在桌上睡着。
那時候她大概是想小睡一下,等醒過來,再繼續奮戰。
沒想到這一睡,就被他抱回柔軟的牀鋪上,一覺睡到大天亮了。
陸染染揉了揉腦袋,有點迷惑:“可能是吧……但是我記得我昨晚還在花房的,怎麼早上醒了,就在臥室了?”
難道是她自己夢遊走回去的麼?
不對,她什麼時候有了夢遊的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