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瑾沉默了一瞬，纔開口道：“你……前段時間不是總帶我瞭解那款遊戲嗎？”
陸染染滯了滯：“啊？”
就爲這個理由？
南司瑾收回視線，給自己又倒了杯酒，“你很認真，陪着我熬夜，這是你應得的。”
陸染染看着他杯裏水粉色的酒液，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
這種酒酒味幾乎淡到沒有，但水果味香濃。
她還是禁不住勾人的香甜，自己給自己倒了半杯。
就再喝一點點，她自己隨時注意着情況，應該不會喝醉吧？
“但……是不是也搞得太隆重了？”陸染染捧着杯子抿了小口。
“你不喜歡？”南司瑾單手撐在身側，一手拿杯子看向她。
陸染染連忙搖頭。
怎麼可能不喜歡？
南家的私人山峯、這場爲她準備的煙花、這獨一無二的夜景……
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只是覺得不值得……”陸染染垂下視線，盯着山下的萬家燈火，“畢竟我——”
南司瑾盯着她面上的落寞，直接出聲打斷她。
“我覺得值。”
可能是因爲他的語氣裏，好像有某種堅定和不容置喙，讓陸染染怔楞了下。
她擡頭看向他，視線相對。
風中傳來草木摩擦的聲響。
不知道爲什麼，陸染染飛快移開試了視線。
一定是因爲南司瑾妖孽至極的美貌。
絕不是因爲她不自覺地有些心跳加速！
“我……以前過生日的時候，就一個小蛋糕，自己一個人喫就行了。”她訕笑：“加一根蠟燭，已經是隆重，你這樣……”
“我怎麼樣？”
他的聲音隨夜風送到她耳邊，近得彷彿掃過她的耳廓。
陸染染眼底有些發熱，她嚥下一口酒液，定定道：“我家的人都爲我這樣做過……”
陸耀光對她的生日幾乎從來視而不見。
爺爺比較忙，但記得時，偶爾會給她送一些小玩意。
她沒有朋友，甚至連塑料姐妹情的柳悅兒，也沒有替她慶過生日。
陸染染實在覺得今天的這一切，南司瑾只是爲了她帶他打遊戲的答謝，實在太多了。
“我們只是名義婚姻。”
她忍不住把心底話說出來。
“其實你跟我什麼瓜葛都沒有，也不會有，我也沒做夢假戲真做，我……”
“爲什麼不能真做？”他聲音輕輕地問。
陸染染抱着杯子，沒回答。
這還用問嗎？
他不喜歡她。
從上一輩子兩人相敬如“冰”，就沒有多少接觸，她就清楚。
南司瑾因爲她的八字娶她。
南家因爲依仗南司瑾，所以同意娶她。
否則，以南家的權勢地位來說，凱瑟琳和南司瑾結婚，順理成章。
“南司瑾，南夫人說你娶我，是因爲大師算的東西都應驗了。”陸染染皺皺眉：“反正……三年我會乖乖擔着這個虛名，三年後……”
三年後，他們兩就分開，離婚，橋歸橋，路歸路。
心口忽然有點隱隱憋悶。
陸染染忽略它，一口又喝掉剩下的丁點兒酒液。
一點也不嗆人的口感，幾乎不存在的酒精味道，很容易就讓人對它放鬆警惕。
她又拿起放在冰桶裏的酒要倒。
南司瑾眸光閃了閃，道：“這酒是有度數的。”
言下之意，不能當做沒酒精的調味飲料喝。
可陸染染還是想喝。
有點停不下來。
說不上是因爲她喜歡這個味道，還是因爲剛纔心底突生的一點不舒服……
“南夫人說……你在娶我之前，劃傷手、車禍、起火，全都是那位大師算到的……”
陸染染這次給自己倒了整整一杯，一口氣喝下小半杯，纔開口。
“南司瑾，這是真的嗎？”
其實這哪能有假。
萬琪露是南家人，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騙她。
何況，萬琪露很明顯就不喜歡她，有必要騙着她嫁給南司瑾嗎？
男人幽幽望着她：“南家掌權人的妻子，從來都必須是強強聯合，不夠格的，即便懷上孩子，也沒有撫養自己孩子的資格。”
陸染染聽得迷糊。
她知道南家門楣高不可攀，可南司瑾說的……和她有什麼關係？
只是，她看着南司瑾紫水晶一樣的眸子，卻彷彿，覺得那裏面有什麼傷痕累累的東西。
“沒有大師的話，沒有應驗的事。”他的聲音淡淡傳來，“我娶不到你。”
陸染染疑惑地皺眉，捧着酒杯又喝了一口。
娶她……
不是大師的話、因爲應驗的事，他才需要娶她擋煞的嗎？
怎麼南司瑾的話聽起來，像是爲了娶她，纔有了前面的事？
這麼本末倒置的意思……是不是她理解錯了？
手裏的杯子被搶走。
“好了，你已經醉了。”
南司瑾把蛋糕碟子遞到她手裏。
“喫蛋糕，你不能再喝了。”
上次她喝醉酒，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折騰了他大半夜，第二天去上學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的折騰，他不想再來一次。
陸染染喝醉了之後，很極端。
能執拗得出奇，也能乖得出奇。
她低頭，看到自己的生日蛋糕。
這是她的生日蛋糕。
好大一個。
陸染染乖乖插起一塊，送進嘴裏。
甜絲絲的。
比她以前給自己買的任何蛋糕都要甜，都要好喫！
她乖乖把蛋糕都解決完了，臉卻更紅了。
南司瑾看着不對，把自己只動了上面奶油的蛋糕舉到鼻尖嗅了嗅。
有一點酒味兒。
有的蛋糕做的時候，會放些酒。
是他疏忽了，沒有叮囑這個蛋糕不要放一點的酒。
肩頭卻忽然一重。
南司瑾回頭，看到她毛茸茸的發頂，以及從這個視角看去，她濃密捲翹的長睫毛。
陸染染睜着迷醉的眼睛，“打遊戲……嗝，換這麼個生日……我賺了！”
都開始打酒嗝了。
南司瑾垂在身側的手擡了擡，又放下。
“這麼喜歡？”他定定望着她的臉頰，道：“明年也這麼辦。”
陸染染搖搖頭，不自覺從他肩頭滑到他胸膛。
“不不不……明年沒理由了。”她胡亂擺手：“今年帶你打遊戲，明年沒得打了……”
明年，就不會有人這麼爲她過生日了。
陸染染蹙了蹙眉，想忍忍，但沒忍住。
“明年就沒人陪我過生日了……”
南司瑾看着她小臉扭成一團，要哭不哭的，心底發疼。
他擡起手，把她摟進懷裏。
“明年、後年……今後的每一年，我都陪你過。”
陸染染驚喜擡起頭，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
南司瑾看着她滿臉希冀，終於還是擡頭在她小巧的鼻尖上一刮。
“嗯，真的。”
“太好了！”
陸染染像極了歡脫的小狗，一下撲過去，將南司瑾撲倒在草地上。
還好傭人拿來墊草地的布料夠大。
南司瑾仰躺着，也沒有起身的意思，靜靜看着她一臉的歡喜，又漸漸轉變爲憂慮。
“你……要是騙我怎麼辦？”
陸染染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堂堂South總裁，南家的掌權人，怎麼可能說話不算話。
南司瑾由她壓着自己，大大方方把這個問題拋回給她，“那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