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還有着細細的水霧，飄飄揚揚地落下。
南司瑾就站在那兒，紫眸幽深地望着她。
無數的光影在他身後，周遭的喧囂似乎這一瞬間都顯得不那麼明顯了。
他的面龐英俊，身形高大，肩膀寬厚而可靠，雙腿筆直而修長。
有那一麼剎那，陸染染是被他驚豔之後，纔想起來該驚詫他居然還沒有離開。
“你……一直沒走嗎？”她下意識地開口。
就算南司瑾爲了南家的面子，替她找了歌劇老師、順便包了晚餐，但並不意味着他就需要連送她回去，也一起包了。
陸染染不覺得在剛纔她說了自己回去後，南司瑾還有什麼理由等她。
還是……他也想看這裏的音樂噴泉？
陸染染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點……玄幻。
像南司瑾這種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商界大鱷，還會對音樂噴泉這種事感興趣？
但說不定呢？
陸染染上前一步，想說那現在走吧，卻見他盯着她的視線，從臉上往下滑，落在她的……心口處……
“你剛纔靠得太近。”南司瑾開口，眸色幽暗：“衣服溼掉了。”
她剛纔丟下他，就跑到噴泉旁。
別人都躲着水花，站得遠遠地看，只有她，就站在噴泉下邊仰着頭看。
這樣近的距離，固然更能看清楚噴泉的水花，也更盡興。
但缺點就是，水珠必然會濺到身上。
何況，空氣中含水量極高，在這兒停留一會兒，就能輕易浸潤人的衣物。
自然，包括她身上穿的白襯衣。
陸染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她低頭，連忙捂住。
她衣服的料子很常見，也算厚實，強光怎麼照都不可能照透。
但偏偏白色……
沾溼後，就能透出裏面的貼身衣物。
一件男士西裝外套落在了她肩上，陸染染擡頭，看到男人不知何時走近了自己。
他個子高高，擡手替她將西裝外套披好。
“穿上。”南司瑾語氣冷靜，只有眸底隱隱有跳動的火焰。
剛纔她轉過身的時候，白衫溼透，貼着她肌膚的畫面，極其考驗他的耐力。
陸染染連忙拉了一把衣領，把自己包裹嚴實一點。
“謝謝……”她小聲道謝，有點不好意思。
還好他沒走。
要是他真走了，她再去打車的話，恐怕就有點尷尬了。
這處地方也沒別人，剛纔就只有陸染染一個人靠這麼近看。
現在音樂噴泉結束，其他人更是早就散了，逛商場去了。
這裏，除了遠處的路邊守着車的保鏢們，就只有他們兩人。
應該沒被別人看到吧……
“那……我去買件衣服換。”陸染染想了想，道：“如果你忙，可以先走。”
她不可能披着男人的西裝外套回去。
裏面的衣服，也不可能這麼快乾。
買件乾的衣服換上倒是可行，家裏問到，就說跟同學逛街買了新衣服直接穿了。
她臉上還帶着些晶瑩剔透的水珠，烏黑的髮絲粘在臉頰旁。
南司瑾倏然伸手。
陸染染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他的手，落在自己臉上。
男人修長的手指帶着薄繭，乾燥而潔淨，拂過她柔嫩皮膚的時候癢癢的。
陸染染盯着他的手，一下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南司瑾幫她把髮絲撥到耳後，便移開視線，率先往一個方向走去。
陸染染留在原地愣了愣。
原來他剛纔是幫她撥頭髮啊。
她差點誤會了。
陸染染拍了拍自己腦門。
南司瑾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這輩子和上輩子一樣，他們只是名義夫妻。
她想什麼呢！
“不是買衣服嗎？”
似乎是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等她。
陸染染沒空調整心態，只趕緊跟上。
南司瑾帶她進了一家奢侈品牌的店。
店內沒有其他客人。
陸染染趁機偷看了眼價籤，飛快明白過來爲這家店爲什麼沒人。
這種定價……
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喫三年。
“這種店，我就不逛了吧……”陸染染毫不掩飾自己的貧窮：“我零花錢不夠的。”
她的零花錢本來就有限。
她也不覺得跟南司瑾這種土豪比，直說自己窮得叮噹響有什麼問題。
畢竟，誰敢跟南司瑾比有錢？
穿得也極其高端的幾名導購小姐卻已經看見他們了。
“南少，您需要什麼樣的款式呢？”
導購小姐熱絡地跟南司瑾招呼。
陸染染這才意識到，南司瑾就算不是這家店的常客，起碼也是來過的。
南司瑾朝她擡了擡下吧：“給她找件合身的衣服。”
導購小姐看見陸染染有些意外。
畢竟她身上披着的，是任誰都能一眼看出男士西裝外套。
南司瑾現在身上又沒有穿外套。
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但高端奢侈品店，又是南司瑾帶來的女人，誰也不會傻到當着本人的面八卦。
幾個人很快就重新堆上笑臉，把陸染染迎到一旁的女士服裝區，進行N對一服務。
南司瑾就在一旁待着。
臉色冰冷依舊，但似乎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陸染染看了他一眼，剛好對上他的視線。
她連忙笑了笑：“我挑衣服很快的！”
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的。
上輩子他很忙碌，晚上極少回南家。
更不要說，兩人共處一室的時間了。
這輩子，既然逃不開嫁給他的命運，那陸染染就謹記，她惹誰也不能惹這尊大佛。
知情識趣點，不給南司瑾添麻煩。
導購小姐給她挑了好幾件，陸染染覺得不太合適，最後自己拿了兩件衣服進去換。
“我自己進去換就可以了。”
陸染染把導購小姐給關在更衣簾外，沒讓她們進來幫忙。
這邊服務也忒周到了。
不過……
看看價籤，這種服務也說得過去。
開張喫三年的錢多人傻的客戶啊，當然要服務好了。
陸染染對着鏡子取下南司瑾的外套，開始脫溼透了的襯衣。
溼噠噠的料子黏在身上，其實也挺不舒服的。
當時要不是空氣裏都有水汽，原本就黏糊糊的，她也不會沒注意到。
看了眼南司瑾的西裝外套，陸染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很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給她披上外套的時候，衣服上明顯帶着他的體溫。
一瞬間，她有種被他環抱住的錯覺……
外面傳來導購小姐貼心的問候聲：“陸小姐，需要我進去幫忙嗎？”
外面還等着人的啊？
她以爲她說了不用，導購就去店前面了。
“啊……不用。”陸染染連忙否認。
“那您慢慢試。”導購小姐親切的聲音傳來：“有什麼事叫我。”
陸染染應了一聲，開始試衣服。
其中一件衣服上了身才發現，尺碼大了些。
其實不是尺碼的問題，是設計。
原本已經是最小碼了，但可能這個牌子是按着歐美人種的普遍骨骼設計的。
一穿上，對於身形比較嬌小的她來說，就顯得很大。
陸染染對着鏡子扁扁嘴，這衣服袖子長得都足夠她唱戲甩水袖了。
脫了再換下一身。
下一件設計比這件複雜，但收緊的部分很多，顯然再不濟都能比上一件合身。
陸染染剛穿上，正要扣前面的扣子時，卻發現頭髮似乎勾住背後的裝飾物了。
她自己伸手夠了下，完全夠不着。
現在她脫也脫不下，穿也穿不上。
想起導購的話，她試探着輕聲問：“那個……能麻煩你進來下嗎？”
外面沒動靜。
咦？
人走了？
陸染染奇怪着，正要再喊一聲，就從鏡子裏看到門簾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