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監獄政委上官浩恍然大悟地說道:“李局提審的思路正確,我就沒有想到從照片當初拍攝起開始調查。”
“王光華知道被捕後他能看到照片,所以他在接到照片後就會仔細查看,不然,他也會忽略照片背面的密寫文字,因爲看不見嘛。”
“如果是在被捕前就事先約定了以照片來通信息,那就是預謀已久,而且是內外串通。這是一個重大發現。”
吳家銘心裏驚訝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方文傑與王如玉居然有了嫌疑。
黃元監獄的何尚說道:“王光華顯然在耍花招,我看他有意隱瞞着什麼,不能讓他喘息。他不說,咱們就熬鷹,不讓他睡覺,看他能支持多久。”
“吳局,”李志偉提議道,“王光華的案件基本上是反貪局在處理,接下來你來主審,我來配合你,你看行嗎?”
上官浩點了點頭:“我贊成李局的提議。由吳局主審,更容易突破。”
吳家銘感到事態嚴重,不查清楚,方文傑和王如玉的嫌疑更大。
王光華被重新帶回審訊室。由於他剛纔從凳子上跳起來,這次給他上了手銬之外,還上了腳鐐。他每走一步都發出一陣響聲。
王光華坐下後,武警除去了他的手銬,但沒除去腳鐐。
吳家銘冷笑道:“王光華,你剛纔爲什麼衝動?你的戲是不是演過火了?”
“我沒有心情和你們演戲。”
“你拍婚照前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如實地說出來。”
此時,李志偉加重了語氣插話道:“王光華,你的確死有餘辜,但仍有立功贖罪的機會。你不要放棄坦白交待,立功贖罪的機會。”
“你還有什麼沒交待的情況,還有什麼沒揭發的情況,統統講出來!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作你利用照片與外界傳遞了消息。”
“誰與你進行了聯繫,你清楚,我們也清楚。你是遮掩不過去的。繼續不老實,你在小號裏就別想出來!”
王光華垂下頭說道:“你們既然全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
“因爲你增加了新的罪行!”吳家銘舉着照片說道,“你把照片的來龍去脈,給我們說清楚!”
王光華擡起頭,眼眶內涌出淚水,“你們是要對王家斬盡殺絕。”
王光華用這句話暗示李志偉,這個思路對不對?說了這句話,王光華有意停下不說,等待着李志偉的反應。
李志偉溫和地說道:“王光華,爲什麼又不說了?有什麼你就交待什麼。”
王光華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再遮掩也沒什麼意義。當初,你們到明元大酒店抓我,根本就撲了空。你們以爲我會逃跑吧?”
“是我從照相館給方文傑打了電話,主動告訴他我在拍結婚照,他才帶人來抓我。我不說,你們未必找得到我。”
“方文傑和我堂妹王如玉談戀愛,我請方文傑看在如玉的面子上,讓我拍完結婚照。有了照片,以後就好聯繫了。”
“我不知道如玉和方文傑是怎麼講的,反正方文傑同意拍照。我注意到,其它的警察對我們繼續拍照有意見,但被方文傑擋回去了。”
“其實,拍結婚照,是我和如玉共同商量的主意。她覺得將來利用照片是惟一行得通的聯繫方法。如玉說用密寫藥水寫在照片背面看不出來,放在陽光下曬就能顯出字跡。”
吳家銘意識到王光華的這番交待足以置王如玉犯罪,便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王光華,你和王如玉什麼時間商量拍結婚照?又是在什麼時間、在什麼地點決定使用密寫藥水?”
“具體日期我記不清了。大概是在我被捕前一個星期吧。那天晚上十點多,如玉來到我的辦公室。拍結婚照和使用密寫藥水的方法,都是那天晚上商量出來的。”
“你們從什麼地方取得密寫藥水?是什麼牌子?”
“我不知道。如玉說由她負責。”
“利用陽光曬,是王如玉說的嗎?”
“是她說的。我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你和王如玉談話,誰能證明?”
“劉上榮。是劉上榮帶王如玉進入辦公室。但我們談話時,我讓劉上榮出去了。”
“你們談了幾個小時?”
“大概二個多小時吧。”
“王如玉當時穿的什麼衣服?”
“就是平常穿的衣服,好像是灰色的時裝。”
“除了談拍結婚照和密寫,你們還談了別的什麼事情?”
“談了一些感情上的事情。如玉說她要不表面上大義滅親,她很難工作,希望我理解。我說我能理解,只要她能活得好就行。”
“照片背面,密寫的是什麼內容?”
“內容不多。說我父親已被逮捕,也關在黃元監獄。還說我的案件調查已經結束,囑咐我除了已經交待的事情別的不要說了。還說千萬不要把我送她一輛寶馬車和錢的事情說出來。”
“你送給王如玉多少錢?什麼時候送的?”
“送車的同時,我把十萬元放在駕駛室的工具箱裏,不是當面交給她的。”
“王如玉說她拿到這筆錢了嗎?”
“我再也沒問過。後來她跟我提過汽車的事,說開着太扎眼,想退回來。但她沒有提錢的事,我想她肯定拿到了。”
“照片背面的字,是誰的筆跡?”
“像是如玉的筆跡,但有點變形,看不太清楚。”
“字是用什麼筆寫的?”
“我不知道。筆劃很輕。”
“署名沒有?”
“結尾有個五字。”
“王光華,你收到照片後,怎麼會知道背面有字?”
“我想起了與如玉的約定。”
“你把照片放在什麼地方曬?”
“窗口。
“幾點鐘放上去的?”
“當天晚上。”
“曬了多少時間?”
“一上午吧。第二天曬了一上午。”
“陽光強嗎?”
“挺強的。”
“照片背面上的字,什麼時候消失的?”
“我沒注意。我把照片夾在書裏。夜裏我再取出看時,就一點痕跡沒有了。”
“除了照片這一次,你與外界還有過什麼聯繫?”
“就這一次。還讓你們發現了。”
李志偉覺得到了見好就收的時候,但還需要讓王光華當衆確認他的供詞。
此時他心裏很得意,由吳家銘主審,使自己避免了誘供的嫌疑。他低聲問吳家銘:“吳局,你還有別的提問嗎?”
吳家銘輕聲回答:“先告一段落也好,取證後再提審。”
李志偉厲聲說道:“王光華,你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我提醒你,你的供詞要負法律責任。”
“我說的都是實話。”
“把筆錄讓他看看。如果你發現訊問筆錄與你的供述有出入的,可以提出來。如果確認無誤,簽字、按手印。”
武警把筆錄遞給王光華,他看了一遍,在筆錄上簽字,接着在每一頁都按下手印和掌印。
王光華的這份供詞作爲機密級文件加封,聽候上級處理。任何人擅自泄漏將承擔嚴重的後果。
張東峯從省裏回來的當天晚上,聽李志偉與黃元監獄政委上官浩彙報王光華關於照片事件的供述。
他邊聽邊看王光華按了手印的提審筆錄,同時在自己的筆記本記下了幾個疑點。
張東峯聽李志偉講完後,問道:“李局,你覺得王光華這份供詞的可信程度有多大?”
“很難說,”李志偉流露出困惑的神情,“提審是在吳局主持下進行的,因爲我對王光華的案情不清楚,所以很難判斷。從我和方文傑、王如玉的感情而言,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吳局證實,當初在逮捕王光華前,確實是得到方文傑和王如玉的同意後,王光華繼續拍完結婚照。之後結婚照又的確起了密寫聯繫的作用,這個前因與後果之間有什麼內在的聯繫,我們當然不能只聽王光華的一面之詞,還需要進行調查。”
張東峯把王光華的供詞交還給上官浩說道:“此事暫時不要擴大,怎麼處理,聽市委的統一安排。”
由於涉及到方文傑,吳家銘不方便與李志偉、上官浩一起進行彙報,張東峯便祕密地與吳家銘取得聯繫。
吳家銘在電話裏向張東峯如實彙報了一些疑點,請求開展調查,取得證據。
張東峯在電話裏說道:“我們不偏袒誰,也不會冤枉誰。真相總會大白於天下。”
秦淺秋坐在飛往西國的班機上扣好安全帶,等待着起飛。
她不希望在這最後幾分鐘裏發生突然面對手銬的後果。
前天晚上,她在家裏接到一個電話,傳來熟悉的聲音,但是內容讓她大喫一驚。
“大哥讓我通知你,最遲在一兩天離開華夏。在國外也不能拋頭露面。什麼時候能回來,你等候大哥的通知,明白嗎?”
“我明白。”
秦淺秋放下電話,立刻更換服裝。她讓女傭穿上她的衣服上了她的奔馳車。這輛車一直受到祕密監視。奔馳車開走後,負責暗中監視她的一輛汽車尾隨離開。
秦淺秋身穿保潔員的服裝,離開別墅。
一切非常順利,只差最後這幾分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