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種模樣，和當初在涼城那時候要離開的時候差不多。青青有些不確定，“小姐，你這次回去，會再次離開嗎”
離開
洛雪咬脣，老實地搖搖頭，“在出宮以前我十分肯定自己要離開，可是現在，我忽然又不確定了”
青青安心了一些，“小姐，你們經歷了這麼多，有些事情，不是外人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云溪現在已經解了毒，他不會真的戀棧權位，我想，也許他正在等着你回去，再次攜手回到原本的位置，逍遙自在”
“原本的位置”洛雪一愣，隨即嘆息道：“原本的位置，云溪應該坐在至高的皇位上，認祖歸宗，而我應該縱情山水，肆意逍遙纔對”
青青笑了笑，“可是，小姐，是不是應該想想現在的云溪到底想要哪一種呢”
洛雪一愣，心中被什麼東西撓了撓，癢癢的，“是啊，瞧我，總是想着自己怎麼想了，真是當局者迷啊。”
她側首看着青青，“青青，謝謝你。”
這一些話，她憋在心裏難受，想找人說又說不出口。自從被清風狠狠罵過，她心中想了許多，最後，竟然連心裏最後的怨恨都不見了。還有一些愧疚在心中徘徊不去。
那個孩子，說到底，其實應該是她對不起云溪的。如果一直不讓云溪知道孩子的存在就算了，但是讓云溪在那種情況在得知孩子的存在太殘忍了。
青青搖搖頭，將洛雪冰冷的手放在手心搓了搓，“手太涼了，你得趕緊養好身子，否則云溪見了，肯定會懷疑的。若是你折騰自己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我覺得清風師兄一定要炸了。”
洛雪失笑，“你這樣調侃師兄，他不會開心的。”
青青撇脣，“那又怎樣，他害得你這些日子都不開心，我看啊，早晚得收拾他一頓，太可氣了。”
洛雪看着青青，詫異道：“青青，你現在真的是變得越來越”她想了一會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只能說：“越來越活潑開朗了。”
青青臉皮一抽，“小姐，我犧牲形象，可不就是爲了讓你開心一點”
洛雪回握住她的手，“謝謝。”
“你再說這個，我要是生氣了。”青青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臉，掀起簾子看了眼馬車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方纔這裏有個人盯着。
“小姐，你和慕白公子”青青看着慕白高大的背影，在灰濛濛的天色下顯得有幾分蒼涼，她心中有些感慨，這些日子慕白對洛雪的心思和體貼大家都看得清楚，只是，看今天洛雪的態度，怕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洛雪眼眸垂下，從青青懷裏坐正了身子，目光穿過轎子的紗幔看向外面，看不透，看不穿，“怎麼想的，能有什麼想法的慕白，原本就不可能的。”
青青放下簾子，看着洛雪，認真地，“他的心思你也知道，小姐，慕白公子他爲你付出的太多了。”
“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所以我只是想”她頓了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洛雪心裏的主意滿着呢，只是
“我之前也聽說過不少關於戰王爺的事情，將軍府一脈單傳，到了如今，老將軍膝下也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從前，慕白公子雖然說不好美色，但也不是說不近女色。他有一個侍妾，那是老將軍夫人安排的女子，以前慕白公子還會去看看。可是，這一年來，他已經變成了戰王爺，卻連一個正宗的王妃都沒有，後院裏也就這麼一個侍妾。”
青青自顧自將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給洛雪聽，關於慕白在京城的情況，洛雪肯定知之甚少，她一門心思都放在了云溪身上了。
“現在就連和他們青梅竹馬的皇帝都有了孩子了，可是慕白公子卻還是孤身一人，老將軍着急，但是也沒有辦法，皇帝曾經下旨爲他甄選戰王妃，但是，被他拒絕了。”
“小姐，我說這些並不是偏袒誰或者怎樣。”青青盯着洛雪安靜的臉色，嘆息道：“只是我一路看着他對你彌足深陷，如今這樣的情況，無論如何都要說清楚些。其實慕白公子現在所希冀的不過是你和云溪之間的關係僵硬，他覺得自己還有希望，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成了親，他只想以後和你在一起。”
“小姐，找個時間，和他說清楚吧。”
青青鮮少的話多，還說得頭頭是道。
洛雪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了，“青青，我發現自從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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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連心回來之後，你的變化可真是一日千里，說話越來越有道理了，情緒表達很順暢啊。”
青青瞪眼，“小姐，你這是拐彎抹角地說我話多吧”
洛雪想的沒錯，她確實不是話多的人，也不會跟她主動說這麼多的話，她一慣習慣的是默默陪着洛雪發泄自己的情緒，偶爾插上一兩句。只是，確實今時不同往日。連心是個纏人的男人，又極其護短，他將洛雪看成云溪的所有物，慕白是云溪的頭號情敵，如今他又不在洛雪身邊，慕白虎視眈眈的，他看着膽戰心驚。
所以，這一番話自然是連心說給她聽的，或者說是連心拜託她說給洛雪聽得肺腑之言。
不過，原本也沒有想着瞞得過洛雪的眼睛，她會答應連心這件事，也是因爲連心最後的話，也是她擔心的。
“小姐，我知道瞞不過你，這些話，是連心說得，我代爲轉述。”青青清淺一笑，似乎是想到了連心那種一本正經的樣子，笑意深了幾分，“他那個人難得正經的，不過話說得也沒錯。慕白公子現在是皇帝心口懸着的一把刀，今天皇帝還能念着些微舊情，可是如果有一天稍微有些風吹草動，慕白這把刀就是皇帝要除去的時候了。小姐，你一定要記得當初和云溪那時候的教訓，要是再來一次，你是希望雲溪再拿命換你的命，還是慕白公子拿命換你的命呢”
洛雪眸光一顫，苦笑道：“好似聽着，我確實挺累贅的。”
青青急了，這可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將危險說給洛雪聽，不是想要怪洛雪的，“小姐，你不是常說一句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皇帝是天下之主，他要是真心想要誰的命，那是很簡單的事情，不是你累贅，是他們把你帶進了這個旋渦裏了。”
洛雪眨巴着眼睛，上面晶瑩點點，“是啊，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慕白，我的確欠他太多了，這一輩子，恐怕是沒有辦法還清楚了。”
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債的，因爲容易還不清。
青青閉了嘴，該說的她都已經說過了，剩下的事情洛雪心裏有數，這些日子，她承受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小姐，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支持你。”青青看着她，表情一如當初在涼城的時候。
洛雪輕笑，“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了。”
洛雪看了眼轎簾，伸手撩開一個角，沒想到，巧合一般，慕白恰好轉過頭來看着她的方向，見到洛雪拉開簾子似乎很意外，太遠了，看不清他眼中的表情，倒是和這幾天的溫情體貼不同，多了幾分看不清的東西。
洛雪垂下眼睛，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耳邊卻響起了馬蹄聲，再擡頭，慕白已經走了過來，“外頭冷，你還是在裏面歇着，今天要趕路，在晚上就能到京城了。”
洛雪笑了笑，“我知道，青青方纔與我說了。”
慕白騎着馬，眼神和天色一樣深沉，洛雪一時間怔了怔，“慕白，我”
慕白看了她一眼，洛雪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裏，看着那樣的眼神，溫情中帶着些受傷，她實在說不出口了。
“你回京城之後，”慕白欲言又止，看着洛雪仍舊蒼白的臉，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將心中的話問出來了，“要隨我回戰王府嗎”
洛雪頭低下來，不敢再看慕白的眼睛，手指篡得很緊，“慕白，戰王府不是我該去的地方。”
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他說，只是早先她害怕云溪按耐不住性子，會趕過來洛城看她，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在洛城做的事情，所以早早便去了信安撫云溪，所以，云溪應該已經派來人在城門口等着了。
慕白勒住繮繩的手緊了緊，泛着青白，他聲音沉了些，“我明白，是不方便。戰王府樹大招風，會給你惹來麻煩。”
慕白笑得苦澀，“我在京城還有一個別院，不如我今天送你去那裏暫住，那裏很清淨，不會有人打擾你，我也不會的。”
似乎是保證又似乎是別的什麼，他說得很急，眼睛始終盯着洛雪的後腦上的青絲上，眸色和洛雪的髮絲一般黑如墨，看不見底。
洛雪想了想，在青青想要出來解救她之前，主動擡起頭，眸子鎮定，“慕白，我已經決定了要去雲府。”
慕白沒有發怒，也沒有別的表情，就好像一下子所有的表情都失去了，語言也不復存在了，良久，才道：“你們不是已經分開了嗎”
洛雪閉上眼睛，“對不起，慕白，這一次我已經想好要自己去面對，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