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過粒子對撞實驗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在你第一天進入實驗室的時候,你的導師必然會告訴你這樣一句話:
“在粒子物理的領域中,單獨一份事例報告是沒有參考價值的。”
實話實說。
這句話確實適用於大多數場合,一份孤例在很多時候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在少數情境下,它卻也未必準確。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小林誠他們的撞擊實驗,啥都是0,曲線平到了不能再平。
即便只有一份事例統計,也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又例如......
此時此刻,擺在徐雲他們面前的、這份編號爲234491835的事例表。
這份事例表上的凸起極其驚人,已經和讀者老爺們早上帥醒時的小雨傘有的一拼了,眼瞅着奔着20釐米去了。
別說業內人士。
即便是陳姍姍以及場外觀看直播的觀衆,都能看出這個信號絕對不是什麼漲落的偶然。
換而言之.....
科院組計算出來的量級中,確實存在着一顆未知的粒子。
不過作爲ac米蘭資深球迷的潘院士很清楚一個道理。
那就是在真正的實錘落下來之前,無論如何都要忍着不能開香檳。
畢竟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吧:
鈴木厚人他們計算出來的11.4514gev的粒子都能翻車呢。
於是潘院士平復了一番心緒,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對着有些興奮的卡洛·魯比亞說道:
“魯比亞先生,請您冷靜點,現在我們要做的還是先收集彙總事例,完整的把粒子的相關屬性彙總並且確定粒子的真正屬性,千萬......
“不能再讓750gev的舊事發生了。”
750gev。
潘院士的後半句話猶如一冊博人傳砸到了卡洛·魯比亞的心頭,令他渾身上下頓時一個激靈。
原先冒出的那股興奮勁兒,也隨之消下去了大半。
理論物理學家皆在咒罵當初的那番操作,但當時的其實是真以爲自己發現了一顆新粒子,內部據說連粒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結果誰知道如此穩的一顆粒子居然翻了車,以至於被罵到了現在都還沒被原諒。
所以聽潘院士這麼一說,卡洛·魯比亞也立刻冷靜了下來。
接着他思索片刻,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片刻過後。
電話接通。
“hello,魯比亞先生。”
卡洛·魯比亞把電話往外挪了點兒,同時按下了免提鍵:
“波普,現在彙總的事例有多少份了?”
電話對頭傳來了少許鍵盤的敲擊聲:
“雜亂事例——包括無意義事例一共23億三千多份。”
卡洛·魯比亞點了點頭。
自己助理彙報的這個事例數聽起來很恐怖,但實際上卻很正常。
就像兩輛高速行駛的車子因爲意外撞到了一起,如果連幾毫米的碎片都要統計的話,那麼數量級也能有個成百上千份,甚至更多。
這些事例字如其意,很多都是無意義無價值的碎片。
隨後卡洛·魯比亞頓了頓,繼續說道:
“優化後的事例有多少?”
“879萬份。”
“與234491835有相同起伏信號的呢?”
“大事例219起,信號鼓包548個。”
卡洛·魯比亞呼吸驟然加快了幾分。
與無意義事例不同。
所謂的大事例指的不是對撞後各種小粒子的濺射事例,而是兩顆鉛離子對撞的初始事件。
用上頭撞車的例子來說,就是兩輛車子相撞的這件事。
一般情況下。
在一次大型對撞過程中,發射出的對撞粒子總數大概在10的14次方級左右。
其中‘大事例’...也就是發生對撞的‘車禍’總數,大概在200萬次到500萬次之間——當然,這個數字具體因項目而異,只能說這是一個比較常見的區間。
而這種量級的大事例中,可以證明某顆粒子存在的異常大事例數一般是.....
40起左右。
也就是200萬次的對撞中,能有40份大事例出現了起伏信號,基本上就可以判斷這顆粒子存在了。
順帶一提。
當初證明所謂750gev粒子的大事例數量是......
兩份。
隨後卡洛·魯比亞看了眼身邊的潘院士,二人極有默契的同時點了點頭。
只聽卡洛·魯比亞又對電話說道:
“波普,請你們立刻把那219起大事例傳輸到中科院的信息後臺,速度儘量快點!”
“明白了,魯比亞先生!”
掛斷電話後。
卡洛·魯比亞將手機塞回口袋,摘下眼睛,語重心長的對潘院士道:
“潘,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潘院士朝他點點頭,極其幹練的再次一拉耳返,下令道:
“小陳,你們準備一下,儘快把的信息封包錄入到後臺!”
“明白!”
說完這些話。
潘院士便和侯星遠以及卡洛·魯比亞回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
他先是撇了撇在一旁喘氣的鈴木厚人,又和楊老以及面露期待的威騰打了個招呼。
接着便安心等待了起來。
又過了片刻。
潘院士的耳返中傳來了一道回覆:
“潘院士,信息已經全部錄入完畢了!”
潘院士額哼了一聲,走到徐雲身後,把徐雲作爲工具人擋住了衆人的視線,低聲問道:
“怎麼樣,報告驗證過了嗎?”
“有,我們用超算‘曙光’緊急做了一次分析,雖然具體屬性還需要後續分析,但可以肯定這是一顆新粒子,而非那般的統計漲落。”
潘院士聞言,頓時心中一定。
有最後那句話就夠了。
隨後他和耳返對面道了聲謝,用力拍了幾下徐雲的肩膀,大步走向了.....
發言臺。
見此情形。
現場原本就有些凝重的氛圍,再次一肅。
緊張...
期待...
欣喜...
厭惡...
木然...
種種目光同時匯聚到了潘院士身上。
來到發言臺後。
潘院士先是校正了一番話筒,四下環顧了一圈,方纔緩慢而又清晰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