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文淡淡的說:“我反問你，被擊垮的小汐，你就不喜歡了嗎？”
墨震晟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陸軒文目光深邃：“對我來說，不管她變成什麼樣，我都全盤接受。我擊垮她，也只爲了把她留在我身邊而已，這只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手段。我說直接點，如果打斷她的腿，就能留下她，我會義無反顧這麼做的，只是暫時還不用到這一招罷了。”
墨震晟聽得全身發冷。
他在這個瞬間總算明白，陸軒文的喜歡，跟他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對陸軒文來說，顧言汐受到打擊崩潰也無所謂，失去夢想也無所謂，變成一事無成的廢物或垃圾也不是不行，陸軒文依然會深愛着她。
哪怕把顧言汐毀得面目全非，瘋瘋癲癲，令人作嘔，只要她願意繼續留在他身邊，陸軒文就不會嫌棄她。
他要的，不是發光發熱的顧言汐，而是對他不離不棄的顧言汐，哪怕那個顧言汐最終變成一個毫無生氣的鬼影，他也不介意。
一生一世留在他身邊，這纔是重點。
這是一種何其畸形的愛。
看來，他毀掉顧言汐是遲早的事，他私心這麼重，佔有慾這麼強，絕不允許顧言汐飛太遠，因爲那樣他就追不回來了。
以顧言汐的能力，她遲早是要出去闖的，就算陸軒文今天大發慈悲不折斷她的翅膀，以後也要對她動手的。
墨震晟算是領教到了：“我懂了，你就是一個變態。”
陸軒文對這種評價早已習慣，其他人對他說過更過分的。
他的性格和行事風格，從來就跟普通人不一樣。
他跟誰都合不來，對誰都很涼薄，他唯一敞開過心扉的，只有顧言汐。
“小汐就是我的一切，我不會把她拱手讓出去的，你敢搶走她，等於是在搶我的命。”陸軒文咬牙切齒，對墨震晟恨之入骨。
陸軒文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迴歸鎮定自若的狀態：“行，既然你不願意跟小汐絕交，我可以換一個條件，我也不想太爲難你，彼此都讓一步，對誰都好。”
墨震晟感覺出，想用幾句話說服對方不可能了，只能順着他意思去做。
“你還想讓我做什麼？”墨震晟視線一直盯着那隻U盤。
“很簡單，去那邊看看。”陸軒文瞥了一眼景觀臺中間的白色小圓桌。
那張桌子平時是用來擺賣小禮物的，此刻空空如也。
墨震晟走過去，發現上面躺着一把美工刀，還有一面小鏡子。
陸軒文說：“把刀子拿起來，把你自己的臉劃爛到沒地方下刀爲止。”
墨震晟以爲自己聽錯：“你說什麼？”
“你年紀輕輕就耳背？我要你劃爛自己的臉。”
“爲什麼？”墨震晟下意識問出這句話。
不怎麼愛笑的陸軒文，這會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只要你變醜了，小汐見到你肯定會倒盡胃口，到那時，不用你做什麼，她自然會主動跟你絕交，哪個女人願意天天看着一張醜八怪的臉？”
這叫彼此都讓一步？
這叫對誰都好？
墨震晟歪頭看着對方，很佩服陸軒文的想法。
這麼窮兇極惡的招數都能想出來，哪怕是用慣了私刑的墨震晟都感到自愧不如。
陸軒文知道顧言汐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墨震晟的財富，對顧言汐來說誘惑不大。
倒是墨震晟這張臉，纔是禍根。
顧言汐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有一半原因，是出在這張臉上。
他長得太好看，導致大部分女人在他面前都會失去判斷力，顧言汐也不例外。
無論如何，要把墨震晟最有利的裝備給卸掉纔行，卸掉他的臉，陸軒文等於贏了八成了。
墨震晟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美工刀：“沒有第三個選擇了？”
陸軒文說：“原來你也是這麼磨磨唧唧的一個人，怕了？那就乖乖離開小汐！”
墨震晟用指腹輕撫過冷冰冰的金屬刀柄：“要是我劃破了自己的臉，小汐卻沒有因此離開我，那你豈不是賭輸了。”
陸軒文很堅決的說：“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陸軒文才不信，對着那樣一張面目全非的臉，顧言汐還啃得下去？
天天看着，怕是飯都要少喫兩碗，顧言汐絕對受不了的。
陸軒文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點半了，離11點只剩下半小時了，既然你那麼不想看到小汐崩潰的話，趕緊行動。”
墨震晟拿起美工刀，緩緩推動刀柄。
鋒利且纖薄的刀片伸了出來，閃爍着寒光。
墨震晟沒有拿起鏡子，而是直接閉上眼睛。
陸軒文嘴角的笑意變得更大了。
幾秒後，墨震晟舉起美工刀，毫不猶豫的朝自己臉上割去。
“給我住手！”
一聲清脆的厲喝迴盪在夜風之中。
墨震晟停下手上的動作，刀片離他皮膚僅僅半釐米而已。
他睜開眼，回頭看去。
顧言汐一副剛從電梯裏跑出來的模樣，氣喘吁吁。
只有她一個人，唐紫琳因爲跑得太慢，沒能及時跟上來。
顧言汐撐着膝蓋，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擡手指着墨震晟：“你敢下手，我，我，我不會……”
不會原諒他的。
這幾個字太長了，顧言汐實在沒力氣說完。
她這輩子從未跑這麼快，感覺肺都要炸開了。
陸軒文沒料到顧言汐會出現，此刻滿臉愕然。
他瞪着墨震晟：“不是說好了，不告訴她的嗎！你食言了！你這個小人！”
陸軒文扭過頭，氣憤的舉起手，把手中的U盤扔了出去。
墨震晟見狀，立馬飛撲過去。
他離得太遠，根本來不及阻止。
U盤在夜色中旋轉幾圈，接着以飛快的速度墜落了下去。
墨震晟趴在扶手上，往下看，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但他能聽見底下隱約傳來“咔嚓”一聲脆響，那一定是U盤被摔碎的聲音。
墨震晟的表情先是震驚，漸漸的，這份震驚轉爲了震怒。
陸軒文在旁邊滿臉無所謂的表情：“是你的錯，是你不遵守約定。別忘了，是你給小汐最後一擊的。”
墨震晟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陸軒文的衣領，二話不說朝他臉上揍了一拳。
顧言汐剛到現場，她還沒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
她只知道，她一走出電梯，就看到墨震晟拿着美工刀往自己的臉上懟去，至於他爲什麼這麼做，顧言汐是一頭霧水。
現在，墨震晟突然又跟陸軒文打來起來，顧言汐更是茫然不解。
陸軒文剛剛好像朝着景觀臺外面丟了一件小東西，由於夜色太黑，顧言汐沒看清楚。
不管陸軒文丟了什麼，墨震晟犯得着這麼憤怒嗎？沒必要把陸軒文往死裏打吧。
顧言汐趕忙跑過去勸架：“大橙子，你給我冷靜！別打了！”
這時候，她倒是想起要叫他外號了。
墨震晟完全不聽她的勸解，他拎着陸軒文，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陸軒文臉上。
陸軒文儼然不是他的對手，此刻在他手中像個無力的木偶，全然沒有還手之力。
但詭異的是，陸軒文嘴上，竟然帶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