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電子。
李樂一臉苦笑地將馬曉旭迎了進去。
他當然明白對方來這裏目的是什麼？雖然內心已經否定了這個可能性，但不管出於哪方面的考慮都必須走下過場。
“小馬過來了，我們去辦公室喝下水休息一下。”
“李廠長您太客氣了，我更想去看看組裝電腦的流水線，真是聞名已久卻未得一見，相信您不會這麼無情地拒絕才是。”
李樂有些無奈，但最終還是帶着人經過重重關卡，最後兩個人都還穿上了防塵衣才最終進了組裝現場。
一番觀察後，馬曉旭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回到辦公室後，他大膽地開口道：“李總我有個想法，對於你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好壞。但對於第一百貨卻至關重要，希望您可以應允下來。”
李樂心想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雖然兩個人交情不錯。但是不管是工廠自身條件，還是上級分管單位的通知，都讓他只能想出辦法儘量含蓄地拒絕。
“小馬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事現在真不是我能做主的，不但上級領導看得很緊，省裏那幾個老牌商場也都是虎視眈眈。”
他靜靜聽完，纔開口道：“李總我肯定不會讓您爲難，聽完我的建議就清楚了。”
“第一百貨以整機的價格購買電腦的所有配件，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李樂拒絕的話語一下子被堵在嘴裏，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可是合在一起後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小馬你們這是打算跳過整機，直接進行配件銷售了。別胡鬧了這樣行不通，蘇海市現在能有多少臺個人電腦，又有多少人會懂得電腦。”
“而且這些配件價格貴殘次率高，不裝上電腦又怎麼會知道是不是存在故障，而裝上去試過之後就成了二手產品，更不可能有人來買了。”
馬曉旭卻是不緊不慢地把手中茶水喝完，才接着開口道：“配件我不拿走就直接在這裏組裝，也接受你們的檢驗，合格後要按整機銷售的完整配套幫我包裝發貨。”
李樂盯着他，說道：“你是打算從羊城安排技術人員過來，還是打算利用工人下班的時間幫你做私活，我可要說清楚成功率並不高，要是打了水飄可只能自認倒黴。”
他也從這中間聽出了關心的意思，“放心吧李總，我自己親自上陣。錢我花事我做，任何問題自己承擔。怎麼樣，這個方案到底能不能行？”
商業局。
一陣刺耳鈴聲打斷了房間里正在交談地兩個人，其中六十歲上下，舉止威嚴的老人把電話放到了耳邊。
“這不是搗亂嘛，你還真聽信了那小子的無稽之談。只要你保證每天一百臺的電腦可以供應名單上的幾家銷售商，其他的事我就不多過問了。”
結束電話後，老人依舊有些氣頗難平的樣子。
另外一個年齡相仿但穿衣打扮顯得年青些的老人，關切地問道：“怎麼了老白，接個電話也要不開心。”
白局長有些激動地說：“現在這些私營商人，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剛剛長城電子廠廠長李樂打電話來說，第一百貨要採購配件自行組裝，問我能不能同意。”
“老許這些電腦真有這麼好，你們每個人都要進貨。我怎麼沒有看出哪裏好，又大又笨重關鍵價格還貴，真有人會買不成？有這個價都可以買整齊電器三件套了。”
許平安有些不安地問道：“白局那你答應了？會不會用這種方式把原本分給我們幾家的電腦直接給了第一百貨，轉頭再和我們說殘次率太高無法及時交貨。”
白局長看着對方的慌亂神態，不由笑了起來。
“老許太小看我們商業局了吧，從明天開始就人會直接守在車間。每天只有一百臺電腦進了倉庫，第一百貨的人才可以進去。”
“話又說回來，你們友誼百貨爲什麼一定要把整批貨都齊了再拿？這樣一來不是時間就比省城另外兩家百貨要晚了嗎？”
許平安無奈地苦笑道：“他們兩家的百貨商場都開在省城，而友誼百貨卻是遍佈下面各市。你說就那麼幾臺電腦，我分給誰好不給誰好？”
“還不如都準好了，再一起分發下去。這樣一來大傢伙也都沒有話說，至於時間晚點就晚點吧，他們的佔比量太小對我們形不成威脅。”
……
李樂走進辦公室裏，看着一臉期盼地年青人，原本想要板出一張臉嚇嚇他，卻沒有忍住。
“成了，只要和那一百臺沒關係。配件就賣給你，剛好也用這種方式給那些工人壓力，不然就滿足於那些產量，要什麼時候才能趕上國外的工廠。”
馬曉旭一臉興奮，“李廠長，真是太謝謝你了。這樣我現在就讓財務給廠裏打款，先訂個100臺。等下能不能就先給我安排一些配件，晚上我先研究一下。”
李樂有些喫驚，之前還認爲他只是想組裝個五臺十臺帶去第一百貨裝裝門面。
現在聽到這話，卻是知道他其志不小，竟然是真正想要對電腦進行銷售。
“小馬你不要急，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而且領導也只是同意了，明天還要有工作人員到了現場才能交付給你，估計是怕我們做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來。”
他有些不喜地說道：“這是怕我藉着名頭直接把你們組裝好的電腦帶走，領導可真是夠小人之心的了。”
李樂哈哈笑道：“主要是你上次給人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另外每天一百臺的數量已經早就是各個商場的囊中之物，自然是看得緊緊的。”
夜晚，在長城電子廠相關人員的盛情款待下，他無可避免醉得不省人事。
睜開眼，馬曉旭覺得自己的腦袋還是昏沉沉的，真沒有想到那幾個人酒量這麼好，在他超常發揮地情況下，還是沒能倖免。
下牀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照得他一時間都睜不開眼。
不知道是幾點了，今天可是要開始組裝電腦，真是喝酒誤事。
當他匆忙來到電子廠時，發現車間裏已經多了兩個昨天不曾見到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