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站在臥室門外的走廊裏,看到他出來,趕緊上前恭敬的問道:“先生,晚餐已經備好,太太……”
裴斯承眸光閃了下,剛纔給氣糊塗了,明明是進去叫她喫晚餐的,結果……
他淡漠道:“先等等,讓她緩緩氣你才進去叫她。”
“是。”劉管家退至一旁應道。
翌日。
裴斯承離開別墅後,喬可依穿了件白色套頭毛衣,披散着頭髮,慵懶地抱着抱枕窩在客廳沙發裏發呆。
這時,營養師手裏端着一杯熱牛奶,笑盈盈的放在了她面前的矮几上,“太太,十點了。”
喬可依思緒被打斷,她緩緩擡起眸子看向桌上的牛奶。
這是裴斯承嚴令交待的,她每天早上十點和下午三點,必須要喝一杯熱牛奶。
想到昨天裴斯承說的那些話,她心裏又亂又惱,她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她手掌撫在肚子上,心情有些複雜,懷孕四個月了,她還什麼都感受不到。
牛奶的奶香四溢,她竟覺得有些反胃,撇開臉,道,“拿下去吧,我不想喝。”
這時,傭人急急忙忙進了客廳,站在喬可依面前彙報,“太太,裴老爺子來了。”
喬可依往門口看去,裴山正攙扶着穿着唐裝拿着龍杖的裴老爺子進客廳。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以前跟着裴景天喊爺爺,現在和裴斯承領了證,這稱呼讓她有些糾結,但來人走近了,張口卻喊了聲爺爺。
裴老爺子眼神透着喜悅,他握着龍杖,腳步沉穩內斂地走到喬可依跟前,略有些激動地說:“可依,你終於回來了。”
“少太太。”裴山朝喬可依輕點下頭,扶着裴老爺子坐到了她對面的沙發上。
喬可依頷首,這個稱呼,在別墅這幾天她都聽習慣了。
她與裴老爺子對視而坐,幾個月沒見,她覺得眼前老人的發須又白了許多,蒼老的臉上皺紋密佈,眼睛炯炯有神,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不錯。
劉管家在裴老爺子進來時已經迎了出來,並讓傭人準備了茶水。
退出去後,他便拿出手機給裴斯承發了個消息。
裴老爺子靠在沙發裏,雙手握着龍杖,眉眼和睦的打量着喬可依,最後,目光從她小腹上滑過,“可依,這些日子你在外面受苦了吧,你看看你,都瘦了。”
喬可依搖了搖頭,斂起眸光抱住抱枕,不經意地遮住了肚子。
剛擡頭,她瞥見盧婷玉,裴斯珍和褚飛文三人走了進來。
她眉頭微蹙,本來就陰鬱的心情又添了一把火。
看來,她今天是不能安生了。
“爸,您讓司機把車開那麼快做什麼,既然她回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您老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我們可怎麼向媽交待啊。”盧婷玉聲音尖銳,在諾大的客廳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她穿的莊重得體,畫着精緻的妝,燙卷的頭髮一絲不苟的別在頭頂,遮住了她露出的頭皮。
裴斯珍走在盧婷玉身邊,看起來要低調溫和許多。
褚飛文穿了一套粉色的緊身小西裝,頭髮染成了流行的奶奶灰,特別扎眼,他一進來就熟絡的坐到了喬可依身邊,殷勤的喊道,“舅媽。”
他樂呵呵的笑着,覺得現在叫起來順口了,也名正言順了。
喬可依一臉嫌棄的把他從身邊推開,“少噁心我。”
褚飛文也不在意,戲謔的打量着喬可依,開口道,“你這麼暴力你兒子知道嗎?也不怕教壞我小弟。”
喬可依聞言,眼中滑過一絲慍怒,“滾。”
褚飛文得瑟的哼了哼,抱着抱枕翻身滾到沙發另一端,自我劃了個隔絕罩,拿出手機玩遊戲。
裴老爺子那雙歷經蒼桑的眼睛微微眯起,接過裴山遞上來的茶水,淺嘗一口說:“飛文說得有道理,你現在不比以前,萬事都得小心。我帶了些營養品,等會讓人拿進來,你多補補,孩子也能健康一些。”
“對啊,喬可依,你現在矜貴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若你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什麼閃失,一切不是都白費了嗎。”盧婷玉陰陽怪氣的掩嘴笑了笑。
喬可依擡頭看過去,目光與盧婷玉投來的目光撞在一起,對方眼神銳利,甚至步步緊逼。
一副篤定她想借子富貴的模樣。
裴老爺子想到與喬可依最後一次談話,如今人自動回來了,他花白的眉毛攏起,神飽含深意地說:“可依,你這次能回來我挺高興的,你現在也有了孩子,就當爲孩子着想,以前那些事就讓它過去了吧,等孩子生下來就和斯承好好過日子,以後裴家還得靠你們。”
喬可依:……
就讓它過去?
好輕鬆的說法。
喬可依心中的火被慢慢點燃,她垂着眸子,不想和裴家人討論關於孩子的任何事情。
盧婷玉見狀,以爲喬可依默認了,她眼神怨恨的瞪着喬可依,“爸,景天也是你孫子,你說這些話有想過景天的感受嗎?再說了,她在外面那麼久,一回來就有孩子,是不是斯承的還不知道呢。”
砰——
裴老爺子將手裏的茶杯重重的砸在矮几上。
“不準胡說八道!”他冷如刀鋒的眸光狠狠刮過盧婷玉,沉聲警告。
“我難道說錯了嗎?以爲害死我們景天,坐幾年牢就能抵過了,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盧婷玉平時並不敢忤逆裴老爺子,只是想到自己兒子,又被喬可依刺激了下,說話也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狠意。
喬可依也不氣,偏着腦袋看向盧婷玉,冷聲問道,“殺人當然要抵命,不過,你得找對人。”
盧婷玉大怒,“你別以爲有斯承給你當靠山你就可以囂張,喬可依,你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我告訴你,別妄想用一個野種來分裴家的財產。”
“閉嘴,你哪裏還有長輩的樣子。”裴老爺子雄渾又威嚴的嗓音響起,老眸怒睜,恨不能拿龍杖砸到盧婷玉身上去。
“老爺,你不要太激動。”裴山小聲提醒着,趕緊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白色小瓶子,擰開蓋子倒了一顆黑色藥丸就着傭人送來的溫水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