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依失眠了,整整一夜都沒睡好。
好不容易睡着,夢裏翻來覆去都是裴斯承那句低磁中似帶柔情無數的‘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我答案’。
以至於第二天,當她出現餐桌上時,就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
因爲知道她出院,一大早就跟着母親跑來裴家蹭飯的褚飛文不正經的調笑道,“喬老大,你這一夜幹什麼去了?怎麼弄得人像被人蹂躪過一樣?”
這話一出,餐桌上衆人一靜,各個神色紛呈。
裴斯承神色冷漠的朝他淡淡掃去一眼,看似和風細雨,威壓感卻撲天蓋地的。
喬可依臉色一僵,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
在其他人眼裏,褚飛文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雖然這話說得十分討打,但也沒有人真正計較。
只裴斯珍瞥了眼他,不鹹不淡的警告道:“正經說話,別惹你外公外婆不高興。”
褚飛文無所謂的聳聳肩,“說個實話而已。”
“閉嘴!”裴斯珍喝道。
由於褚飛文一句話,餐桌上衆人想不注意到喬可依憔悴的神色都難。
與昨天回家時的臉色蒼白相比,今天喬可依的蒼白中的確帶了幾許疲憊,眼底甚至還有青黑浮腫。
老爺子卻關心道:“怎麼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夜裏傷口疼?”
喬可依扯着脣角笑笑,“沒有。可能是太久沒回來,一時有點認牀。”
胡扯,一聽就是假話。
褚飛文咬着塊麪包,含糊的拆臺:“你坐了四年牢,好幾年沒回來,回來後也沒見你有認牀的毛病啊。”
“……”
喬可依恨不得一口咬死他,連東西都堵不住那張破嘴。
其他人聞言,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只有裴斯承,似有若無的笑着瞥了她一眼。
他動作優雅的替喬可依夾了一個灌湯包,而後掃了一圈餐桌前的衆人後不急不緩的開口:“大家都在我就說件事。”
裴斯珍立馬停下了筷子,關心道:“什麼事?”
裴斯承雲淡風清的說:“我打算等可依的傷好了,就把我們的婚禮辦了。”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驚起滔天巨浪,打得餐桌前一衆人半天回不過神來。
喬可依夾在筷子上的包子直接掉回了碗裏,錯愕的側首,看向裴斯承。
這個賤男人,居然出爾反爾。
昨天晚上明明就說會給她時間考慮的。
心裏這麼想着,但他已經把這件事直接給下了定論,喬可依也不打算當面拆穿。
她看了他幾秒,沉默的低頭,重新夾起那個掉回碗裏的包子,慢吞吞吃了起來。
相較於喬可依的坦然平靜,褚飛文則誇張多了,一口牛奶直接噴了滿桌子。
甚至有幾點射得遠的,已經噴到了坐在他對面的盧婷玉身上。
盧婷玉顧不得裴斯承那消息如何炸人,當即嫌惡得雙眼冒火,嗖的一下撞開椅子站起來,惱怒的盯着褚飛文,“一點教養都沒有。”
然而她的惱怒,此刻卻顯得微不足道。
老爺子高興的直接放下了筷子,忽略掉滿桌子其他人,看向裴斯承關切的問道:“好事啊。日子看好了嗎?”
裴斯承還沒有回答,一旁的老太太已經一眼朝老爺子橫了過去。
她插話,對裴斯承語重心腸道:“婚姻大事,怎麼可以這麼草率。”
裴斯珍愣怔了一瞬,回過神來,見老太太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也跟着說道:“是啊斯承,婚姻可不是口頭上說說那麼簡單,一旦結婚,夫妻倆要面對的就是柴米油鹽。你和可依才接觸多久一點,都還沒有把對方瞭解透徹,就這麼倉促結婚,吵吵鬧鬧的日子過得可不會舒心。”
說到這裏,她美眸一轉,看向喬可依,溫言款款道:“就這一點,可依作爲過來人,應該深有體會纔對啊。”
如果不去品讀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所有人都只會當這溫聲軟語是關切吧。
喬可依眸色沉了沉,專心致志的喫着東西。
盧婷玉轉過彎來,再顧不得身上被噴的牛奶,憤怒的調轉目光,盯着喬可依:“隨便是誰要入裴家,我都沒意見,只有喬可依不行!她是什麼東西,已經禍害了我們裴家的一個孫子,現在居然還想禍害最後一個繼承人?”
她的兒子還沒瞑目呢,這殺害她兒子的賤人倒好,一出獄居然還想嫁給她兒子的小叔,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盪,甚至要跟她平起平坐,她做夢!
可盧婷玉的話,簡直踩到了喬可依的底線。
除了婚前失貞,她這輩子不欠裴景天什麼。
甚至因爲他,她剩下的半輩子也毀了。
過去她還能忍,可爲了追查真相,她差點害了哥哥的性命,也差點把自的小命賠了進去,關鍵真兇還不是自己。
喬可依不願再爲根本不是自己的錯誤而忍氣吞聲。
她擡頭,眉眼彎彎的看向盧婷玉,盈盈笑道:“有什麼辦法呢?誰我叫魅力大到,你們裴家的男人一個接一個的非要娶我呢?”
盧婷玉氣得咬牙切齒,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紅了黑,黑了白,跟破墨油彩畫似的。
她張口就罵:“你個不要……”
話才說了一半,裴斯承冷若鋒芒的眼神就凌厲的砍了過去。
盧婷玉心一寒,已經到了嘴邊的話下意識就停了下來,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裴斯承的視線自衆人身上一掃而過,伸手,直接將手覆在喬可依握着筷子的手上,冷冷看向衆人道:“這個婚,是我要結的,人也是我要娶的。你們誰有意見,直接找我說。像剛纔這樣攻擊可依的話,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遍。”
這話簡直是一巴掌把在座的大半裴家衆人都給扇了。
老太太眸子微沉,緊抿着脣角看着兩人餐桌上握在一起的手上。
裴斯珍捏着餐具的手一緊。
裴斯承與家裏從人關係一直不是很親近,甚至說得上冷漠。可也從來沒有因爲其它什麼事,什麼人,向他們這麼發難過。
盧婷玉則是直接氣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