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依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不給它頒個奧斯卡兔精獎,都埋沒了它這渾然天成的白蓮花演技。
她拉開拉鍊,捧着一團白毛,諂笑着坐到了火盆邊,“二叔,小白餓了,我怕它把帳篷撓破。”
“沒事,樹上也能睡。”裴斯承端着一個銀色小碗,慢條斯理喫着面。
明明是簡單不能再簡單的食物,在他手裏,也能吃出一股米其林三星的優雅。
喬可依感覺舌頭已經不聽使喚了,不停分泌着唾液,什麼面子裏子在肚子面前,統統不算數。
她十分自覺的掏出自己的保溫杯,旋開杯蓋,端起鍋子倒了一杯湯。
“您怎麼能睡樹上呢?我剛進去幫你試了試溫度,有點冷,剛好你吃完麪,暖暖和和進去,保證一覺天亮。”
裴斯承睇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喬可依,你這舌頭那麼厲害,不如我調你去公關部。”
喬可依喝完一杯湯,渾身都暖和起來,又夾了一點面,哧溜哧溜吃了兩口,終於感覺血槽回升了。
“可別,再遇見一個山田,再搞砸一個項目,我恐怕會被裴氏除名。”
“算你有自知。”裴斯承放下碗,轉身進了帳篷,但並未把拉鍊拉嚴。
喬可依一邊喝湯,一邊斜瞄着帳篷,又看了看不太圓的月亮,這夜黑風高,要是裴斯承突然獸性大發……
想到這,腦子裏也不由自主想到上幾次被他壓着的情形。
頓時臉上一陣發燙,她趕緊甩甩頭,把剩下的面和湯都喫乾淨,靠着大揹包開始擼小白。
嗯,先讓他睡會,再把他叫起來換班,這樣總行吧?
想着想着,腦袋開始下沉,一點一點,在她就要歪倒之際,一雙手穩穩將她接住,一人一兔被抱進了帳篷。
這一覺喬可依睡得格外香甜,夢裏,她夢見了一個大火爐,她把雙手雙腳都放在了火爐上,烤的暖烘烘的,舒服極了。
就是白蓮花怎麼一下喫胖這麼多?壓在她胸口好重,還咬她的嘴。
……抱在手裏還硬邦邦的,連柔順的皮毛都沒了……誰把小白的毛剃了?
難不成裴斯承這個大魔王,真的把魔抓伸向小白了?要把小白烤了?
“不要!”喬可依霍地睜開眼。
天已經亮了,她身上蓋着一張羽絨被,難怪會那麼暖和。四下打量一圈,沒有看見白蓮花的影子。
喬可依顧不得形象,手腳並用爬出了帳篷,就聞到一陣香氣撲鼻。
她和身上的汗毛都炸立起來,衝上去一把奪過裴斯承手裏的筷子,渾身顫抖地指着他,“裴斯承,你,你就這麼飢不擇食?”
裴斯承擡眸看着喬可依,墨黑的瞳仁裏醞起一陣風暴。
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臉,高大的身形拔起,凝着她,“再說一遍。”
“敢做還不讓人說了?喪心病狂,心狠手辣,蛇蠍心腸!”喬可依梗着脖子,一步步往前,黑亮眼睛裏噴出的怒火,幾乎要撩到裴斯承的臉。
好樣的!
一晚上不停往他懷裏拱,又摸又抱,差點勾的他化身爲狼,這會倒是會倒打一耙。
“很好,不能辜負了喬小姐這麼高的評價。”說罷,直接扛起喬可依,彎腰把她扔進了帳篷裏。
他力氣太大,喬可依被摔的差點散架,還沒回過神,一具硬邦邦的身體壓住了她。
“裴……二叔。”她真是衝動了,荒郊野外,惹毛了裴斯承,喫虧的只能是她。
裴斯承俯身看着她,脣角勾起一抹邪肆的淺笑,“不敢當。”
一邊說,一邊捉住她正在摸手機的手,提起,壓在她的耳側。
她擡起的腿,也被他的長腿輕而易舉,壓的死死的。
這狗男人,惱羞成怒要用強的?
喬可依扭了扭腰,臉上擠出一抹職業假笑,“不就一隻兔子嘛,二叔想喫,一會我再去給您抓一隻,要烤要紅燒您一句話。”
正說着,白蓮花不知從哪裏拱出來,扭着小屁股湊到喬可依被壓着的手邊,黑漉漉的眼睛看着兩人,乖乖的一趴,吱吱唧唧撒了個嬌。
……喬可依僵住了,所以裴斯承鍋裏燉的不是小白?
她簡直要哭了,剛纔說出去的話還能收回嗎?
裴斯承看着她臉上豐富的表情,一瞬便也明白過來,她爲什麼奪了筷子指着他叫囂。
他會喫這麼一個小玩意?
“蠢!”不等她搜腸刮肚,吹一萬字檢討,裴斯承已經坐起身。
順手撕開一片一次性溼毛巾,慢悠悠擦着手,那模樣像是剛纔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喬可依攏了攏亂七八糟的頭髮,嘴角抽了抽,“您再休息休息,我去煮飯。”
還沒鑽出去就被裴斯承拽住,她慣性往後一仰,整個人又跌了個平平展展。
“這樣還想去做飯?”他冷冽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萬般嫌棄哼了一聲,出了帳篷。
喬可依磨着後槽牙,一把撈過白蓮花,狠狠揉了揉,爬起來洗漱。
大概是裴斯承當過兵,不管是野外生存能力,還是體力,都極好,臉上絲毫不見疲態。
喬可依看了看鏡子裏曬黑了一個度的自己,餘光十分憤慨的瞟向坐在那裏喫飯的男人。
頭髮一絲不亂,黑色衝鋒衣,黑色休閒褲,坐在個破石頭上,也能隨手拍出一組海報大片。
蒼天不公啊!她在心裏默默感嘆了一句,摸上餓癟了的肚子。
好想喫飯……
等裴斯承放下碗,她趕緊蹭過去正要給自己倒一杯看不出什麼東西的濃湯,手裏的鍋直接被端走了。
“蛇片粥,喬小姐要喝?”
……
喬可依一聽,胃裏頓時一陣翻騰,轉身跑到水池邊,用涼水使勁漱了漱口,又拍了拍臉,才勉強壓住噁心的感覺。
她發誓,今天回去就要和裴斯承分道揚鑣!
*
正午。
喬可依吃了幾塊餅乾,喝了昨天打死也不喝的蔬菜汁,補充了一點體力。
再美的風景,她也沒心思看了。
像打敗仗的殘兵,慢吞吞跟在裴斯承身後。
就在她感覺整個魂魄都要升起來的時候,被人抱了起來,隱約中她似乎聽見了方毅的聲音。
“喬小姐?”方毅才下車,就見喬可依暈了,嚇了一跳,忙不迭去叫醫生。
裴斯承皺起眉頭,將喬可依抱進了空調十足的房車裏。
醫生從另一輛車裏下來,被方毅催着上了房車,正想探探喬可依的體溫,一道冷冷的聲音就把他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