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是我表姐借給我住的,鋪面是租的,你不要亂說。”劉金枝可能自己都沒發現,她捏着化妝鏡的手在抖。
喬可依又抽出一張紙,慢悠悠地念,“前年和去年,連續兩年的區域銷售分析統計都不準確,剛開始是每個月,持續了半年之後,變成每個季度,一直到今年的上個季度,仍然不準確。”
她說完後,直直盯着劉金枝。
劉金枝對上那雙明明看起來溫柔無害,此刻卻犀利無比的眸子,語塞。
勾了下脣瓣,喬可依繼續說道,“你們都是公司老員工,一份含有錯誤數據的報告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不用我來說了吧?面上是錯了幾個數字,背後爲了抹平這幾個數字,還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事呢,你說是吧?”
全場鴉雀無聲,有的人不敢擡頭,有的人眼神閃躲,有的則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有誰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一次不準確有可能導致上百萬的損失,裴氏的人不是傻子。
劉金枝張了張嘴,“我……我……”
喬可依直接打斷她,拔高了聲音,“王海淪,工作六年,廣告商每次競標都是同一家,竟有一次兩家只相差0.1。你在裴氏年薪是三十萬吧,你結婚在新城區買的那款價值四百萬的婚房,今年買的那輛一百萬的豪車,應該是你遠在老家以種田爲生的父母給你買的吧?”
喬可依笑了笑,把手上的資料全部遞到王經理手上,“明天參加德企面談的同事把資料都熟悉了,散會。”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發生這種事,王經理知道該如何處理。
點到即止,也算是給這些老員工們足夠的面子了。
“喬主管,你剛纔說的那些肯定有誤會,你聽我說……”王海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座位上走到了喬可依的跟前,聲音微顫着攔住了她的去路。
喬可依瞥了他一眼,想繞開他。
“那些資料都是假的,王經理你別相信,肯定有人栽贓。”劉金枝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面上鎮定心裏已經慌得一逼。
“對,一定有人栽贓,我們什麼也沒做啊!”王海淪本來就懦弱膽小,說了沒兩句差點給喬可依跪下去。
“做沒做,你們心裏清楚,讓開。”喬可依面無表情的說。
“喬可依,你一個殺人犯有什麼資格調查我們?你是坐牢坐出了怨恨,看誰都該去坐牢吧,你真狠毒!”劉金枝指着喬可依,惡狠狠的咒罵她。
喬可依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嘴角竟微微上揚,像看小丑似的看着面前囂張灑潑的女人。
王海淪已經嚇得沒膽了,他趕緊去拉劉金枝卻被她猛的一把推開,“滾開!老孃在裴氏幹了十幾年,難道還比不過你一個殺人犯?你殺了裴少爺,還敢在公司裏這樣目中無人,老孃就不信你能一手撐天。”
一句一個殺人犯,喬可依卻並不發作,只是冷臉看着她,“留點力氣去警察講吧。”
“我辛辛苦苦在裴氏幹了這麼多年,能被你這個殺人犯冤枉?王經理,你去把裴總找來,我要讓裴總來評理,我不相信他會縱容一個殺了他侄兒的罪犯!”
劉金枝上前拉住了王經理的手臂,已然沒了剛纔進來時的優雅與得意。
一聽要找裴總來,市場部的人都面面相覷的從位置上起來,自動後退了一些。
這次事情的嚴重性不言而喻,誰都不想火燒到自己身上來。
感覺知道太多會被滅口,怎麼辦?
所有人都把期盼的目光看向王經理。
王經理在市場部待的時間最久,底下人都有什麼貓膩他當然知道。
喬可依一來就揭底,是授誰的意?
他抹了把汗,手裏的資料像燙手山芋。
正在他無措的時候,一轉身,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時,立刻站直了身子,“裴……裴總?”
所有人聽到這聲顫抖的“裴總”,都立刻閉了嘴,向門口看去。
喬可依也看了過去。
男人站在門口,高大挺拔如一棵冷松,周身散發出來的疏冷矜貴氣質讓人不容忽視。
他身上披了件黑色西裝外套,遮住了肩上的傷。
他微仰着臉,神色冷然,如墨的眸子掃了會議室一圈,邁出長腿走了進來。
王經理見狀連忙把喬可依剛剛坐過的椅子拉開,“裴總,您請坐。”
裴斯承看也沒看他一眼,坐下時渾身散發着一股森寒的威攝力。
會議室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裴總,您來得正好,我們正需要你來主持公道。”劉金枝一把拉開了擋在自己跟前的王海淪,往裴斯承跟前走去。
裴斯承左手撐在桌子上,擡起毫無溫度的眸子看向她。
劉金枝儘管在裴氏工作了十年有餘,但裴斯承回國來管理公司沒多久,她見裴斯承真人的機會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更別提這樣近距離面對面的交談。
她在公司雖然算是紅人,受大家追捧,但裴斯承只一個眼神,她便止住腳步不敢上前。
那種從腳底生出的恐懼感,瞬間遍佈全身,讓她不敢貿然。
劉金枝雖然心裏對裴斯承是有怯意的,但她面上還得強撐着。
那個姓喬的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今天讓她在衆人面前難堪。
如果她不讓裴斯承把這口氣替她出了,她以後在公司便再沒有立足之地。
裴斯承微微頜首,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說來聽聽。”
劉金枝得到裴斯承的同意,迫不及待的開口,“裴總,我可是在裴氏工作了十年,爲裴氏拿下了無數難辦的案子,無論市場部,公關部,銷售部,甚至採購部,哪個部門我沒有替他們出過力,我難道不算裴氏的功臣?”
裴斯承斂起身上的倨傲凌人的氣勢,目光落在喬可依放在桌上的右手手背上,輕聲,“算。”
裴斯承的一個字,似乎讓劉金枝看到了希望。
她臉上的得意更加耀眼,連聲音都比剛纔要響亮了許多。
“像我們這種爲裴氏做牛做馬的人來說再辛苦都無所謂,畢竟裴氏像家,領導像親人。不過,喬主管這種連市場部具體做什麼都不清楚的人,一來就拿我們這些老人開刀,知道的是想給底下的人下馬威,不知道的以爲她怕我們這些功臣擋了她的路,就找一些不實的東西來栽贓給我們,是會傷了大家的心啊。”
裴斯承點頭,“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