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打得不可開交,頭破血流,臺下的人也看得熱血沸騰,歡呼雀躍,若是夏云云在這裏,一定會覺得這些人瘋了,竟然會對這種場景如此熱衷,御蒼心裏想着。
他在獸界的時候對這些場面都是司空見慣了的,也覺不出有什麼過於血腥和暴力的,對他而言,這些其實不過是小兒科。
正想着,人們再一次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御蒼的思緒從獸界回過神來,看向臺上,臺上兩個人體型健壯的男人正扭打在一起,形成一副詭異的畫面。
男人的身上都有傷痕,血跡可見一斑,他們的身體由於常年這樣打拳和鍛鍊,雖然略有些肥胖,但是身上的肌肉卻是那麼的明顯,看起來非常健壯,不是那種肥肉,大腹便便的感覺。
在人們的歡呼聲中,男人們越打越激烈,聲嘶怒吼着朝着對方撲過去。
兩個男人的頭上各帶着不同顏色的頭巾,一條藍色的,一條紅色的,代表了不同的兩個隊伍,也是人們爭相賭得籌碼。 不多時,御蒼看到,那個帶着藍色頭巾的男人不知道是突然發了什麼瘋,明明剛纔還都是筋疲力盡的模樣,可是在下場休息了幾秒鐘之後,有個男人不知道在他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麼,他立馬變得亢奮
起來,雙眼變得猩紅一片,在帶着紅色頭巾男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便一拳揮向了他的腦袋,頓時,眼前一片昏天黑地,星星亂冒。
“加油啊,加油啊,站起來,站起來你是好樣的”
“快,趁機打倒他讓他再也站不起,快出手啊”
臺下分明形成了兩個不同的派別,一對支持臉色頭巾的男人,要求他趁此機會趕緊將紅色頭巾的男人置之死地。 而另一部分人則是想讓紅色頭巾的男人趕緊站起來,不要就這麼認輸,因爲他的倒下,代表着支持他的那些人們的押金會被全部賠上,所以,他們關心的不是紅色頭巾男人的生命和身體狀況,而是自
己的押金。
在大大小小的賭博裏,每個人賠上的不僅是自己傾家蕩產的資產,還有自己的靈魂,出賣了自己的尊嚴和自由。
在這個地下娛樂場裏的人們都是瘋子一樣的滿足自己變態的慾望,那生長在內心深處,隱藏極深的醜態,此刻全部傾盡而出。
御蒼的目光冷冷地從所有人的臉上一掃而過,將他們此刻的醜陋的邪惡的模樣,盡收眼底,心裏升起一股濃濃的厭惡。 他聽到一部分人的歡呼聲,和一部分人的叫罵嘆氣聲,擡頭看向臺上,那裏燈光的照射下,聚光燈的凝視下,人們只看到那個贏了的人,那個藍色頭巾的男人,他的臉上掛了彩,鼻青臉腫的,但是眼
神裏卻一點兒生機都看不到,眼謀裏是一片空洞的,幽深不見谷底的深洞,他知道自己只是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所以,即便他還有一絲尚存的人性也被現實無情打擊。
最後,他看着紅色頭巾男人已經站不穩的步伐,心中最後還是做了選擇,在紅色頭巾男人還沒有反抗力的情況下,毫不猶豫的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這場戰鬥,這場關乎生死存亡的賭博。
沒錯,他贏了,理所應當得到他可觀的報酬,理所應當接受人們的歡呼聲,即便是以別人的性命爲代價。
黑暗中,那個紅色頭巾的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沒有人過去查看他的傷勢,問一句是否安好,這似乎就是作爲失敗者應該有的命運和待遇。
只有兩個黑衣人冷漠着臉上前去像處理屍體一樣的,把紅色頭巾的男人給擡了下去,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御蒼忽然覺得周身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冰冷,周圍的空氣似乎要將他窒息,沒有人看見御蒼的動作,他覺得這裏簡直比獸界還是殘暴的多,這裏的人們沒有任何同情心,別人的災難造就了他們的快樂。 “怎麼樣御蒼,這就是我們要你做的工作,站在臺上,打到對手,我們相信你的能力,也看好你的實力,相信那份榮耀一定是屬於你的,而你的名字將會從這裏傳出去,到時候,你會再次成爲名人,
成爲拳界的霸主。”站在御蒼身邊的中年男人說道,他的語氣裏摻雜着可以壓抑的激動,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御蒼的未來,而未來會證明,他的眼光是沒有錯的。
御蒼只是冷冷地看着臺上,沒有
說話,內心有些反感這種所謂的榮耀和名譽。
“怎麼了”中年男人見御蒼不說話,只是緊緊盯着臺上的一切,目光呆滯,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難不成你是被這些場景給嚇到了嗎”男人問道,他的神情裏沒有嘲諷的意味,只是簡單的因爲好奇而詢問。
御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指向那個被別人如同擡屍體一樣擡下去消失不見的紅色頭巾男人,“他怎麼樣了會送到醫院治療嗎”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複雜,“他啊,他輸了,作爲一個失敗者是不可能得到大家的關心的,而且在來之前他已經在協議書上籤了字,畫了押,生死無論,他的任何情況都是他自己自願的,所以,御蒼,我不得不在這裏提醒你一句,不要做失敗者,因爲你會失去價值,而沒有價值的人往往也沒有存活的必要。”這就是這裏的殘酷,那個男人面臨怎麼樣的命運,是否能夠活下去,全然看他的運氣了
。
御蒼點點頭,卻沒說話,他似乎看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可告人的另一面,一個充滿了陰暗和醜陋的另一面。 “行了,今天只是帶你過來看看,也帶你來認識認識路,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明天我會讓人去接你,在這裏,明天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比賽,你的對手是曾經在這裏五連勝的山姆,我必須提醒你,他很強
大,但是,我也希望你會贏。”中年男人看了看御蒼,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了。
這會是御蒼在這裏的第一場比賽,有點兒興奮,又有點罪惡感,但這一切都比不上給夏云云一個更好的生活,一個更加完美的家,御蒼不得不這樣說服着自己,然後跟着那個黑衣人離開了這裏。
這裏的進入和離開都有很嚴格的檢查,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這樣的地方,所以無論是御蒼出去的時候,還是進來的時候,都必須由中年男人身邊的黑風領着才能進來或出去。
“你回去吧,明天我們會聯繫你的。”黑風面無表情的說道,即便自己心裏對御蒼還是有那麼幾分不服氣,但是老闆相中的人,自己也不會主動去找麻煩,且看明天,他是否能夠安好無損的回來。
御蒼從地下娛樂場回來之後,先去了海港那裏,他需要去向那個給了他工作和希望的大叔道謝,至少,在他最迷惘的時候,是大叔給了他希望和這份工作。 “御蒼回來了,這麼長時間你去哪兒了”同行的工人看到御蒼回來了,關心地問道,這裏的人們所處的社會地位都是一樣的,所以,相比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高高在上的人們,這裏的農民工要顯得
有人情味和義氣多得多。
“對了,大叔在哪兒啊,我有點兒事情要找他。”御蒼問道。
“哦,他在那邊休息呢。”那名工人說道,順手給御蒼指了個方向。 御蒼看向那個坐在角落裏的大叔,他的臉色呈現出很疲憊的樣子,有點兒粗重的喘着氣,御蒼知道,大叔的年紀大了,他應該以及承受不住這樣的體力活了,可是爲了家裏那個十幾歲還在念書的女兒
,他一直在咬牙支撐着。
“大叔,”御蒼慢慢走過去喊到。
大叔擡起頭看着御蒼,“你來了,坐。”大叔向旁邊挪了一下位置說道。
御蒼走過去,坐在大叔的旁邊,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沉默,在這樣的氣氛裏,似乎沉默纔是最好的存在方式。
過了一會兒,御蒼才慢吞吞地說道,“大叔,今天我來是想向你道歉的,謝謝你在我最迷惘的時候給了我希望,讓我堅定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御蒼真誠地說道。
大叔看着御蒼,心裏已經大概知道御蒼來找自己的含義了,“御蒼,你是要離開了嗎”出乎意料的,大叔很直白地問道。
“啊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御蒼似乎是被驚訝到了,隨後黯淡了神情,“是的,我要離開這裏了,這次過來是想跟你告別的。” “嗯御蒼,年輕人就是要多給自己一些機會,多給自己一些選擇,生活嘛,總是沒有誰會一帆風順的,你找到了更好的生活方式,我衷心的祝福你,”大叔說道,站起來給了御蒼一個擁抱,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一樣的迷惘,一樣的爲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奮鬥,但是希望他的結局不要像自己一樣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