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說什麼?”
穹頂之上。
天道之眼灰白的瞳孔,微微擴散。
姬青靈的拒絕,直接擾亂了它的算計。
不成聖終爲螻蟻,終有壽元到頭的一天,天道完全不曾料到,在它的治下,竟然有尊不想成聖的奇葩生靈!
一人之下,長生不老…
難道對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人,汝可知汝拒絕的是什麼?”
姬青靈顰蹙起漂亮的柳眉,反問道:
“天道,本座說的不夠清楚嗎?”
她不想成聖。
寧凡跟她說過:
成了聖,就被天道束縛,無法超脫了。
她的舞臺不在此界,於洪荒萬劫不滅毫無意義,平白無故給自己套上一道枷鎖,何必呢?
天地間,又是一陣闃然。
至太陽星東昇西落,熄滅了光;太陰星探出雲層,點綴星河時,古樸玄妙的天道之音,纔再次從天際傳下:
“罷了,既汝執意,那便隨汝去吧。”
這一量劫,成聖名額總共就六個。
空出來的名額,姬青靈不要,有的是生靈要。
即使成聖後得入局,遭天道算計。
“汝好自爲之。”
言罷,天道之眼默默退去。
“天道大人走好。”
姬青靈遙遙一拜,聳了聳香肩,轉身下山。
走時,其俏顏帶笑,星眸燦爛,不見寸縷遺憾之色。
而那些將目光聚焦於人族祖地,原意在親眼見證,洪荒大陸第二尊女聖人誕生的洪荒百族,全體驚掉了下巴:
她,真的捨棄了聖人果位!
…
天庭。
東皇太一和西皇帝俊透過天鏡,反反覆覆的將人族祖地上的畫面,播放了無數次,百看不厭。
“青姬娘娘,有大魄力啊!”
重播第一百遍時,東皇太一還是沒忍住感慨道。
“大驚小怪。”
帝俊聞言,白了太一一眼,沒好氣道:
“你不看看青姬娘娘是誰的侍女?”
姬青靈的主人寧凡,本身就是個神乎其神的奇蹟。
“唔…說的是。”
想起那個在太陽星上,種滿了先天靈根的男人,東皇太一虎軀一震,眼神流露出滿滿的敬畏,輕聲道:
“師尊的侍女,做這一切就行的通了。”
人以類聚,物以羣分。
由不可捉摸的寧尊大人調解出來的貼身侍女,縱然做出再多匪夷所思的舉動,也都是理所當然的吧?
理是怎麼個理兒。
儘管想的很通透,兩位天帝心中仍免不了惋惜。
成聖的機緣啊…
說不要就不要了。
“唉,真是…”
帝俊一面苦笑,一面嗟嘆,自語道:
“青姬娘娘太暴遣天物了,她不要,給…”
後面的那個“我”字尚未脫口,帝俊聲音戛止。
他機械地轉過頭,神色要多怪異有多怪異,問道:
“三清之一老子的成聖之機,好像就在人族吧?”
唰。
陡然間,東皇太一張大了嘴巴。
憋了半天,最終憋出一句:
“師尊,好算計!”
周山,巫族,盤古殿。
十二祖巫圍着天鏡,個個面沉如水。
片刻後。
“一念造先天…”
大地祖巫后土率先開口,下了結論:
“此女,比我等想象的更可怕。”
衆所周知。
生靈跟腳是與生俱來的,乃天道所賜,生過來是什麼跟腳,就是什麼跟腳,連聖人都無法助其變化。
可偏偏姬青靈當着芸芸衆生的面,賦予了一個後天人族,以先天跟腳,生生擊碎了大家固有的觀念。
單從這方面而論…她比聖人還要強橫!
“什麼可不可怕的?”
而後土身側的奢比屍卻是一臉輕蔑,譏諷道:
“我看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放着好好的聖人不做,跑去當一個凡人,哼,自掘墳墓。”
“誰說不是呢?”
雨之祖巫玄冥亦隨奢比屍譏笑道:
“自斷聖途,不是瘋子是什麼?”
“依我看吶,她那天在太陽星能斬二十四大巫,純粹是運氣好,趕上他們破解屏障,耗光了巫力,撿了漏。”
這兩位祖巫都是主戰派。
他們千方百計地想讓帝江重啓巫妖之戰,眼下碰到降低姬青靈在衆祖巫心中威懾力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奢比屍和玄冥之心,祖巫皆知。
其他理智尚存的祖巫不予理會。
他們到底是好心爲巫族考慮,總不能罵他們吧?
獨獨那十二祖巫裏脾氣最火爆的燭九陰,聽出兩位祖巫話裏的挑事意味後,當場懟道:
“夠了,你們都閉嘴吧。”
“她不是瘋子,我看你們都是傻子!”
“還撿漏,你怎麼不去撿個呢?啊?你也挑東皇和西皇乏力的時候把他們斬了我看看唄?那我算你有本事!”
他成討厭這兩貨了。
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那江湖是打打殺殺嗎?
那江湖是人情世故啊!
這點道理都搞不懂,還混洪荒呢!
“誒不是,燭九陰。”
被當衆拆臺,奢比屍也動了火:
“你怎麼淨幫外人說話呢?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跟燭九陰一樣。
他也老早就不滿燭九陰的畏縮不前了。
成天把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掛在嘴邊…
有沒有擺清自己的身份啊?
巫族啊!
他們巫族是洪荒的第二大族啊,有什麼好退的?
誰不服,就把巫族這部戰爭機器從他身上碾過去,把他碾成肉泥不就行了?在巫族的時代,他們何須退讓?
“滾,跟傻子說話拉低我的智商。”
“你什麼意思燭九陰,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傻子,莽夫,蠢貨,聽懂了嗎?”
“你要打架是不是?”
“倘若你嘴裏再蹦出一個字來,我就把你放逐到歲月的最深處,讓你在暗無天日的牢籠待上個百萬年!”
…
這場公說公理,婆說婆的爭吵,以燭九陰威脅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