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屏住呼吸,落入耳朵只有拳頭擊打在肌肉的錚錚聲。
是的!金器相擊的錚然作聲,而非啪啪聲。
錚鳴之聲宛如一曲雄壯的《大秦王破陣樂》。
似那漢霄蒼茫中,萬馬奔騰,兵戟交鋒。
一衆王家婢女早已忘記吶喊,雙手緊緊握住,眼紅紅的。
是天生膽小看不慣這種慘烈的場面,還是心疼。
什麼是男人!三爺和謝公子重置了王府婢女對男人的認識,與容貌出身無關,那是由內而外的一種氣質。
不怕流血,不流淚,不倒下。
原來男人也可以如此有魅力,如此的震撼人心。
修爲的差距擺在那裏,蘇州武道第一人的名聲擺在那裏。
謝傅用意志在堅持,超乎常人的疼痛忍受能力在堅持,他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
他似乎忘記自己爲什麼站在這裏,爲什麼而揮拳。
腦海裏只有一句話:生如螻蟻當立鴻浩之志,命薄如紙應有不屈之心。
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踏過去!
而顧玄的身體依然強悍,他看着謝傅,那眼神不曾有絲毫退怯,顧玄幾乎可以肯定,不到死亡,這個孩子絕對不會停下。
身爲男人我爲你驕傲,你值得驕傲,容你驕傲。
顧玄後退一步,謝傅一拳揮空。
在所有人錯愕中,顧玄說了三個字:“我棄權!”
顧玄的身體承受不了嗎?
看着都成爲血人的兩人,他們不確定。
在謝傅的沉默中,顧玄對着謝傅微笑道:“很好,能將我打成這樣,你是第一人。”
謝傅沒有回答,嘴脣微微動了動,卻只是呼吸。
易杭飄到謝傅身邊,“謝兄。”
謝傅氣若游絲道:“扶住我,不要讓我倒下。”
“明白。”
陸文麟跟上顧玄的步伐,“三爺。”
“我沒事。”
顧玄這時體內的血這時還輕沸着。
“文麟,你跟張家小子和朱家小子,打個招呼吧。”
陸文麟明白顧玄的意思,是想讓謝傅來代表蘇州,應道:“好!”
“庚字十二縱勝!”
隨着吳督領最終宣佈,吟春水榭的比試終於全部結束。
冷棱和謝傅分別成爲己庚二字的脫穎者。
湖畔邊,一衆王府激動得喜極而泣。
李徽朝眉頭緊鎖着,應該說顧玄這籠罩在頭頂的陰雲散去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然而一虎去,又有一虎來。
離李徽朝有數丈遠的元嶽朝李徽朝走了過來,打了個招呼:“李公子。”
李徽朝冷淡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什麼都不用說。”
李徽朝連稱呼都省去,有些不禮貌的轉身離開。
元嶽望向李徽朝冷冷的背影,有種被藐視的強烈感覺,好歹我也是王府世子,你李家有什麼了不起。
李徽朝心中冷笑,一個虜姓,也配與我同流,你也就是一把刀而已。
李徽朝特意停下,轉身又朝謝傅所在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李徽朝這一眼更加激發了元嶽心中的仇恨,在李徽朝眼中,我竟連他都不如。
這像一根針,狠狠的扎入素來驕傲的元嶽心頭。
生平接連兩次受到別人打擊,謝傅這道坎他必須跨過去,此人非殺不可。
不然他連成爲元家家主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團結隴西八姓,與王、李兩家爭鋒。
演武校場這邊正進行第三場丙字決賽。
雙方是丙字第五縱的六皇子秦楚楨和丙字十六縱的蒙浩。
朱九春也在觀看行列,他已經從戊字脫穎。
陸文麟和張凌霄已經淘汰,他也成爲吳中四閥的最後一根獨苗。
接下來他將代表吳中四閥與其它名閥公子爭奪。
丁字的脫穎者是道門玄宗高手燕秋商。
張家與道門玄宗一向關係匪淺,燕秋商正是張凌霄請來相助的高手。
如今張凌霄已經被淘汰,吳中四閥又是一心,想來燕秋商這份助力會落在他的身上。
至於庚字,毫無疑問,顧玄會最終脫穎。
有顧玄和燕秋商兩人相助,朱九春覺得自己最終成爲王家女婿,至少有五成勝算。
至於丙字的六皇子秦楚楨,只怕連蒙浩這一關都過不了。
他的最大競爭對手就是李家李徽朝。
乙字脫穎之人叫白夢枕,是李徽朝的人,從白夢枕橫掃乙字,一騎絕塵的表現來看,也是極爲厲害的人物,或許連燕秋商也未必能勝。
但只要有顧玄在,一切魍魎魑魅皆可橫掃。
只有能娶到王婉之,這個擁有國士無雙之名的女子。
他朱九春、朱家的名聲威望將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想到這裏,朱九春心中十分激動,恨不得這一刻早點到來。
這時,陸文麟與張凌霄一同朝朱九春走來,看來吟春水榭的比試結束了。
朱九春笑道:“陸兄、張兄,庚字結局如何?”
“三爺輸了。”
朱九春聞言駭然色變,旋即笑道:“你開玩笑吧。”
顧玄怎麼可能會輸,連李家十三人傑之一南容引鳳這種絕頂高手,在顧玄手上都走不完一招。
顧玄是蘇州武道第一人,他是人中之神的存在,不可能會輸。
陸文麟一笑:“我有如此風趣嗎?”
朱九春見陸文麟表情如此輕鬆,心頭平波,笑了一笑。
張凌霄插話道:“謝傅和三爺打得很激烈,打得真氣都消耗完了,打得都成爲血人,最後三爺棄權,這一場比試,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陸文麟點了點頭,確認他並沒有在開玩笑。
真輸了!朱九春難以置信之餘,心沉到谷底,這個結果對他打擊不可謂不大。
陸文麟道:“朱兄,三爺讓我來跟你打聲招呼,希望朱兄到時候能助謝傅一臂之力。”
心情原本惡劣的朱九春聽了這話,心頭又被狠狠紮了一刀。
他想要暴怒發作,但忍耐功夫極好,冷冷道:“憑什麼!”
陸文麟仔細一想,付出這麼大的努力,卻爲他人作嫁衣裳,確實難以接受,嘴上淡道:“我只是替三爺傳話,至於朱兄如何決定,自己拿主意。”
將心比心,陸文麟做不到強求,他也沒有這個資格去強求別人,換做是他,也難免會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