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敏芝看顧子南臉露不悅，趕忙拉了女兒一把，略顯嚴厲地說：“那不行，家有家規，你這孩子，一點規矩也沒有。”
王雲裳委屈地說：“規矩是和外人講的，我就不講規矩了，媽，你忙你的去，你知不知道我的時間現在是拿秒計算。”
王雲裳說着她推了何敏芝一把。
何敏芝歉意地對顧子南說：“子南，這孩子是被我慣壞了，你多擔待啊。”
不擔待又能怎麼樣呢？他比她大十多歲，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總不能和她這個小毛孩計較吧？
“嗯，沒什麼，小孩子嘛。”
顧子南說着在書桌前坐下，王雲裳拉了個凳子在他對面坐下。
好多年沒有考試了，看到考試卷子，顧子南有些發矇。想當年自己也是下了很大功夫才考上的大學，現在一看到背書包的學生就有說不出的憐憫。
“你自己先做一套出來，我幫你檢查。不會我再給你講。”
顧子南叮囑了她一句，然後進衛生間洗自己今天換下來的衣服。
將衣服洗好在陽臺上晾好，他打算進臥室休息一會，畢竟一張卷子那麼多題一時半會也是做不完的。
“子南哥，一張完了。”
王雲裳叫了一聲，他只好走到跟前坐下。
一眼掃過卷面，幾乎沒有空下的地方，再仔細地看了一遍，卻沒有找到一個錯誤。是自己水平不行，還是她本身就學的相當好？
“你有答案嗎？”他問。
“有啊，不過，有你這位老師在，我把答案放樓下了。子南哥，你不會自己不會吧？”
王雲裳臉上帶着壞笑，長長的睫毛在燈光照下象一把扇子蓋在眼睛上面。
顧子南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王雲裳會這樣想他，要知道他上學那會偏科是相當嚴重，要不是數學拉分，他上的肯定是名校。
“是啊，現在試題出的相當活，不象以前我們上學那會，好多答案都是固定的，現在一道題可以有好多種答案，這樣，你把你的答案放在我這裏，我來對對答案。”
顧子南的這個要求立即得到了她的迴應。
不一會兒，她就將答案拿來了。
顧子南對着答案檢查她的卷子，她自己做另一張。
她的題做的一道錯誤也沒有，還真是厲害。他不由自主地擡頭去看做卷子的王雲裳，心想，王家梁的這個女兒難道繼承了他的基因？
王雲裳感受到自己被注視，問他：“怎麼樣？有沒有錯的？”
“沒有，小妹，你語文學的不錯啊，根本沒有補課的必要。我還以爲你真的成績差，原來不是這樣。以你這水平，語文完全可以不用複習。”
“你是不是不想給我補課？我都說過了，不會讓你白乾的。”
這個女孩子，還真是天真。
“不是啊，我懷疑自己的水平不如你，說實話，這樣一套卷子我自己都有好多題做不出來，怎麼能輔導你？”
顧子南竭力想勸她回到樓下自己房間去，他困了，想要休息了。
一陣連天的呵欠，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可王雲裳低頭做着卷子，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
刷題是每個高三學生的生活日常，她樂此不疲，他卻早已不耐煩了，巴不得她趕緊做好了，自己檢查了就趕緊離開。
可是這一套題她做的特別的慢，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有整整一面。
“你可以躺在沙發上休息，完了我叫你。”
好不容易得到她的赦免，顧子南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我不困，莘莘學子在這裏熬夜點燈，我怎麼好意思自己去休息。你趕緊做了，早點去休息。”
“嗯，子南哥，你能給我講講那天發洪災的事吧，當時有沒有想到萬一你被水淹沒了怎麼辦？”
顧子南看她還問那天的事，說：“只能說一個人的潛力是無窮大的，你也看到了，我長的又瘦又高，力氣也不是很大，那天之後我也很是後怕，可當時那種情形根本容不得考慮自己的安危。我的回答你還滿意吧，趕緊做你的題。”
“你告訴我，如果我姐是個男的，你會救她嗎？”
王雲裳用一支筆支着下巴，臉上的汗毛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當然。當時我一共救了三個人，她和一個叫何方瓊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大，還有一個男的，和我差不多同齡。你問這些幹嗎？過去的事都成爲歷史了，老是掛在嘴上有啥意思。”
顧子南說完站起身來，他不願意想到王若素。
這樣的夜晚，她在做什麼呢？會不會和溫國華在行魚水之歡？
他自己救助的兩個女孩子都對他產生過濃烈的愛，卻都成了別人的女人。可能這就是命吧。命運很殘酷，李勒和李成龍都成了半殘的人。
“子南哥，是不是你不喜歡我？”
王雲裳的問題顯的有些尖銳。他和她第一次見面，例行公事地替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根本無關喜不喜歡，他揉搓了下有些發麻的手說：“我去洗洗，你這套卷子怎麼做這麼慢？我從安西坐了十多個小時火車到京都累的都快散架了。”
“那我來給你按摩下吧？”
王雲裳溫柔地說，眼神中竟滿是憐惜。
“不用，你一個小孩子誰讓你按摩？你的任務是學習，還有半年時間，考上大學就可以放鬆了，到時候我帶你去安西玩啊。”
顧子南說着轉身就走，卻被她一把抓住胳膊：“我經常給我媽媽按摩，我這手藝是和小拉阿姨學的，她是菲律賓人，接受過專業按摩培訓。”
“真的不用。小妹，你趕緊做完，然後我得休息了。”
顧子南拿開她的手說道。
“好吧，你今天太累了，我就不影響你了，明天我們繼續。”
王雲裳說着將卷子收起來，顧子南替她打開門，看着她順着樓梯下去。她單薄的身子和漢石玉的樓梯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這個女孩子，這輩子註定是個擁有戀父情結的女孩子。正如人們常說的那樣，身上缺什麼就需要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