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怎麼說話的？你沒聽說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典古嗎？我這個店是百年老店，做生意靠的不是門面。我這裏只賣不買，除非是相當有價值的東西。”
許是女人一聽他不買家而是賣家，說着話就坐到櫃檯前拿起一本書翻看。
果然被她說中了，這個女人從外表上看挺有氣質的，可她做生意的態度不怎麼端正啊？再說了，既然有顧客來，就應該要有禮貌，而她卻不冷不熱地，把顧客冷在一邊？
顧子南顯的有些尷尬，難道這四着只杯子要砸在自己手裏了？
要是在這裏脫不了手，又要去哪兒呢？
還是試試吧？人常說樹不要臉必死無疑，人不要臉世上無敵。要想辦成事就當不要臉一回又不會傷筋動骨。
想到這裏，顧子南陪着笑臉對女人說：“老闆，我今天帶的東西特別的有價值，收不收不要緊，你看看總可以吧？”
“好吧，既然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不賞光就顯的我太不通情達理了。唉，這年頭海州還能有啥好東西？”
女人說着站起身來，用手輕輕地捋了一下流海，邁着模特步朝顧子南這邊緩緩走來。
顧子南小心翼翼地從包中拿出一隻杯子遞給她，叮囑她：“輕點，輕拿輕放。”
女人並沒有直接拿杯子，而是打開一個抽屜，取出一副手套戴上，這纔拿着杯子細細地把玩。
“你這是從哪兒得的？”
顧子南一直在暗暗觀察着她的表情，她表情中有驚詫、興奮，心想看來八成有門。
“祖上傳下來的。實在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不變賣，我們在收藏界也沒有認識的人，圖省事就到這條街上來了，想找個有緣人。老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啊，據說這杯子在明朝的時候都賣到五千萬了，經歷了這麼長的歷史，我也不漲價，還是這個價你看怎麼樣？”
八百元一眨眼功夫要價兩個億？顧子南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個女人會不會說他是漫天要價呢？
“好，一口價就一口價。我開張支票給你。”
顧子南以爲自己想錢想瘋聽錯了，再一次問她：“老闆，真的？”
“不是真的還是假的？你這東西雖說不是正品，不過還是比較少見的，物以稀爲貴，我也不和你搞價，太麻煩了。”
顧子南感覺血一下子就涌上了頭。媽呀，這錢掙的也太容易了。他使勁地掐了下自己胳膊，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這才放下心來。
一頓飯吃出兩個億，就是股神巴菲特也沒有這本事。
顧子南拿着支票快速出了古董店，就看到兩個男人在門口指着門頭在議論。
“諸葛家的老店，我們進去看看吧？”
另一個人激動的問：“是嗎？那可值得去淘一下。”
兩個男人說着推門進了店裏，顧子南驚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的了。難怪他看那女人有幾分面熟，原來是諸葛風的老婆。一張支票兩個億，而且還不和男人商量，這女人必定是個厲害角色。
一邊尋思着，一邊加快了腳步。他有些發慌，擔心她後悔了會追出來。風風火火走了幾條街之後，才放慢腳步。拿出支票來看了看，感覺那上面的數字都不象是真的。
街上各種賣小喫的開飯店的人忙活着，顧子南便有些替他們鳴不平，這些人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辛勞，一輩子能掙幾個錢啊。
這時候，就看到一個三十多歲左右衣衫襤褸披着長髮的男人跪在路邊，一條褲管裏是空的。他面前是個陶瓷杯子，裏面放着零星的幾張紙幣，因爲臉被頭髮蓋着看不清他的面容。一股憐憫之情在他心中油然而生，立即從口袋中掏有僅有的二十元錢放進缸裏。
作人要心地善良。這可能是迄今爲止他最深的感受了，要不是自己在洪災中救了四條人命，老天爺會給他這樣多的財富？
“謝謝，你是個好人。”
那人的聲音中有些鄉音。顧子南愣了下，在這個城市，從內地來淘金的人多之又多，遇到個安西口音的人也不是新鮮事，問題是李勒下落不明，他始終都覺得心中堵的慌。
“你哪兒人？年輕輕的成了這樣子？”
顧子南由不得多問了一句，那男子卻迅速端起面前的杯子拖着一條空褲管拄着根拐往前走去。
“李勒，李勒。”
顧子南大叫一聲，兩股熱乎乎的液體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那人停了下來，將蓋在臉上的頭髮撩起，露出一張骨瘦如柴的臉來。
不是李勒是誰？
“你怎麼成了這樣子？”
顧子南一把抓過他手中的瓷缸，悲憤地問。
“子南，我實在沒臉見人了我，嗚嗚……”
李勒痛哭起來，引來周圍來來往往行人不斷的回頭看他們。
“好了，別哭了，別人會以爲我在欺負你。”
顧子南勸道。臉上的表情緩和起來，心中充滿了愧疚，他都這樣了，還訓斥他？
李勒揩了下臉上的淚水，露出一絲笑容問：“你發財了？要不是你叫我都不敢認你了。”
“託你的福還混的過去，你腿怎麼了？咋會成了這副德行？幹嗎不裝條假肢？還幹起這乞討的活來了？丟不丟人？”
顧子南小聲問，竭力迴避周圍投來驚異的目光。
說實話，要不是李勒說話，他根本不可能認出來是他。想想當售樓員時的他西裝革履多瀟灑，又白又淨比自己帥氣多了，誰能將眼前的這個乞丐和李勒相提並論？
“都是房子惹的禍，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顧子南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也不願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當怪物一樣的觀看。看他這樣子恐怕住的也不好，不如將他帶回家去，既解決了他的生活問題，也給蕭阿妮找個伴。
“跟我回家去吧，不要再幹這行了，給我們南下小分隊丟臉。”
“子南，如果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話，這樣最好了。”
李勒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