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南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西鳳酒，心中卻是百般滋味。
被判刑坐牢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難過的，今天是真的難過了。如果不是餘昕怡和溫國華背叛了自己，他會和餘昕怡離婚嗎？他絕對不會讓他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國家都在提供優生優育了，他不是文盲。
他太知道一個智障兒在這個世界上活的不如一條狗。顧子飛就是例子，他們家中養着的一條狗可以看守門戶，而他卻不能。他不知道該不該恨餘昕怡那個自私的女人，只是深切地感受到在他們倆個人的戰爭中沒有贏家。
餘子君更是充當了他們鬥爭的犧牲品。餘子君不是別人，是他的孩子，這個可憐的孩子，將來一定會恨他們的。
“子南，你咋的了麼？有啥事說出來心裏會亮堂一些。”
申民看着他一臉的愁容勸慰他。
“沒事，心情不好，解解愁。”顧子南說道。
他不認爲申民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他並不是一個好男人，常年累月在工地上工作，將老婆扔在外省老家守活寡。他沒有多少文化，根本不能理解他此時內心的痛苦。
“這世上沒啥大不了的，叔告訴你，我在野外生產了一輩子，每年因工死亡的工人都有十幾個，比起他們能活着就是賺到的。”
他說的輕巧。對於自己的兒子餘子君來說，他能活着也是賺到的嗎？那樣一種沒有質量的活着，於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叔，你說的沒錯，不過一個人要活着應該體面的活，有質量的活。”
“你小子想太多了。對於有錢的人來說，他們追求的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對於沒錢的人來講他們追求的是物質上的滿足。有錢人和沒錢人一樣永遠都不能滿足。對於你來說，你追求的是石油，有一天這口井打出富油來你就滿足了，老實說，你這副慫樣子是不是想女人了？”
申民說了一會就爆起粗口來了。
他總是說在荒山野外的工地上罵人是最爽快的事。顧子南也想爆罵一次，卻不知道要罵誰。而且，他根本就不會罵人。
這時候，王若素打來了電話，說他父母大哥已經安全到家了，順便問他在幹嗎，顧子南直接告訴她自己在喝酒。
王若素掛了電話就發了條短消息過來。
她是細心的人，聽他說喝酒便知道身邊一定有人。
短消息的內容問他是不是工地上又出事了？
顧子南迴復她是不是淨盼着他出事。
王若素就再沒有發消息過來。
“是個女的吧？”
申民看着他拿着手機專注的神情問道。
“是的呢。申叔，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離了婚的，我老婆給我戴了綠帽子，嫌我沒本事窩囊，這就是我拼命打石油的原因。人活一口氣，樹要一張皮，我得爲自己正名。”
那想到申民給了他一拳，罵道：“你這孩子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被老婆綠了也不是啥光彩的事，老提那幹嗎？”
原來自己以前早在他面前說過了，時間長了，都想不起來了。
“不說了，說起這件事我就蛋疼。”
顧子南一杯酒下肚，吃了一口辣牛肉，神志有些清醒。絕對不能再爆料，要是把自己還有一個傻兒子的事說出來，豈不是更可笑。
王若素的日子並不好過。最近幾天，李合歡去了洪河縣，公司的所有事都由她處理。
先是談好開發意向的小區居民因爲賠償款談不攏的事不肯搬遷。後來就是在顧石頭老兩口在顧子南離開之後又搬回餘昕怡家去住，這讓她十分的被動和尷尬。
顧石頭一再吩咐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顧子南，她只好每天晚上下班後去餘昕怡家看望他們。
餘昕怡對她的到來表現的十分含蓄，既不點破她和顧子南的特殊關係，又不冷淡她。這讓她在她家呆的每分每秒都如坐鍼氈。
她也不知道顧石頭是咋想的，每天她離開的時候還非要她第二天晚上來坐坐，王若素覺得他是長輩，忤逆他的意思有失顧子南對她的託付，只好每天下班後去小坐一會。爲了避免尷尬，她總是會買一些時令的水果和孩子的玩具前去，但還是感覺自己是個多餘的存在。
餘子君總是呆呆的樣子看的她心中發毛，她知道他是個智障兒想親近他又心中不安。
她不明白顧石頭他們知道餘昕怡給自己兒子戴了綠帽子爲什麼還要和她那麼親熱，想一想無非是舍不下自己的傻孫子。大人的關係好壞無關於他們的認知，餘昕怡表現出的孝順和熱情讓他們倍感歡欣。
好在他們很快就要回老家去，王若素給他們買了車票將他們送走，直到接到他們安全到家的電話才向顧子南報備。
沒想到顧子南一句感謝的話沒有卻告訴她自己在喝酒。
在她的記憶中他不勝酒力，肯定是遇到了煩心的事才借酒澆愁。
一句問候的話過去他的回覆很令她不爽。她不能不承認對他產生了濃烈的愛意，可是她一直不敢直白地答應他。因爲對於一個離異的男人來說，背後的麻煩事太多了。
諸如這個酷似顧子南卻被他不承認的孩子，就是一個最大的現實問題，餘昕怡和她母親對顧子南家人的態度很明顯，她後悔和他辦了離婚。她和他之間橫亙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大山。
她開始羨慕何方瓊了。她一心一意養着自己和強暴了她的男人的孩子，從不去過問感情的歸屬問題，也不會對着天花板發呆。她似乎對目前的生活十分的滿意。
是不是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天，無關乎男人和情感？
這個時候她在衛生間給沫沫洗澡，娘們倆歡快的笑聲與她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單的活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望。誰讓她生活在那樣一個環境複雜的家庭。
一個人可以選擇一切，卻不能選擇出身。
“若素，來，幫我搓下背，天氣太熱了，到處都是汗水。”
何方瓊的叫聲把她喚回了現實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