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南當然不能承認。
應聘總經理職務卻被安排去幹保潔，還不得被他笑話。
“不是。附馬的要求多高啊，我那有那種能力。再說了，我又是外地人，一點社會關係也沒有。依你說的，幹保潔都得走後門，那總經理祕書還不得找關係？我也沒那個命，也不想那種好事了。”
說話間，張小成一根菸都吸完了。
“說的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看你笨頭笨腦的樣子，踏實地跟着我幹這個好了，力氣出了又來了。人生就是這回事，幹啥還不是一樣，到頭來都是一把骨灰。”
張小成一番感嘆，顧子南也不好說什麼。
張小成繼續說：“這樣好了。這棟樓一共45層樓，我們詳細分下工，以後你打掃二十樓以上，我打掃二十樓以下，你年輕腿腳靈便多幹點也沒啥，不象我年紀大了，彎個腰都費勁。”
“好吧。可是，這工錢怎麼錢算？當保潔這麼辛苦，一個月能拿到五千元吧？”
勞動總是和報酬要掛鉤的，不能白乾。況且，象他這種身份的人當保潔，本身就大材小用。
張小成眼睛一瞪說：“小子，你口氣不小啊，當個保潔員還要拿那麼多工資，我都幹多久了一個月就三千元，你新來的，估計也就兩千塊吧。”
兩千塊還不夠給張淑珍開工資的。
“那可不行，這勞動力太廉價了。”
“嫌廉價？小夥子，我勸你還安生幹着吧，有多少人想進這座大樓都沒資格。富源地產公司這些年在海州發展的特別快，要不是目前房地產市場不景氣的話，他們早上市了。”
顧子南笑笑說：“不景氣嗎？我看這房產地市場挺好的。”
“小子，你可能不知道吧，前幾天有深遠地產老總都跳樓了，才四十歲。”
顧子南一聽就蒙了，深遠地產不就是李勒就職的那家地產公司嗎？他還買了他們公司一幢樓。
“不會吧，現在的房地產公司動轍價值幾千個億。”
“目前經濟形勢不樂觀啊，你是內地人，還不瞭解這裏的經濟形勢，好多內地人到這裏淘金又回去了。”
顧子南喫驚地看着張小成，心想，這樣的人還懂得政治經濟？
“好吧，我聽你的，幹一段時間再說。現在要去工作嗎？”
顧子南從來沒有幹過這種工作，不知道幹活的程序是什麼？
“不，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的上班時間是早上上班之前和晚上下班之後。你要是困了可以這張牀上休息一下，我出去轉轉。”
顧子南瞅了一眼他屁股下面的牀，是一張單人的鋼絲牀，牀上鋪着一張彩條布，一個被頭油糊的又黑又亮的枕頭散發着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樣的牀只有他那樣的人才能躺的下去。
最可氣的是李勒，口口聲聲說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到頭來竟然宰了他一刀。
恩將仇報，這樣的人早知道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顧子南說：“不用了，我一點也不困，你休息吧，我熟悉下這周圍的環境。”
張小成立即眉開眼笑：“好啊，等會回來的時候給我買點喫的，我這會還真有些餓了。”
顧子南答應一聲，出了大樓。
他那還有心情去轉，他必須馬上找到李勒，向他證實是不是深遠地產老闆跳了樓，還有他買的那幢樓的建設情況。那天他和施君宜只到售樓部看了看樓盤的沙盤，沒去實地察看，那幢婁據介紹說地基正在處理當中，而購房合同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拿到手。
張小成提供給他的這個消息讓顧子南的心情很是不安，他買的是一幢樓不是一套房子，施君宜付錢也付的太痛快了。而他當時也出於自私的心理，想要既成事實，也沒多想。施君宜也十分認可深遠地產公司的信譽度。
他在公交站旁等了好半天也沒有一輛公交車。一羣同樣和他一樣焦慮的乘客議論紛紛，便有路過的公交車司機說他要乘坐的這趟公交車出了交通事故才影響了正常運營。
一種不祥的感覺撲面而來，難道自己的擔心是真的？
實在等的心焦，顧子南就攔了輛出租車來到深遠地產售樓部。
售樓部大門緊閉，兩張白色的封條十字交叉貼在大門上。
有十幾個人正在罵爹叫娘。
顧子南心中咯噔了一下子，人去樓空？
“師傅，這家售樓部的人呢？”
“不知道啊，我也是從報紙上看到地產公司老總因爲資金鍊斷了跳樓自殺才趕緊來看的，誰知道卻是這樣子。
那人說完就問顧子南：“你也是業主？”
“是啊，我前幾天買的，說是要讓等一段時間來拿購房合同，我來看看沒想到成了這樣子。”
“老闆都死了，房子找誰要去？”
一個年紀約六十歲左右的男子愁眉苦臉地說。
“是啊，我給我兒子買的是婚房，還指着明年給他結婚用，沒想到這家公司的老闆跳了樓。”
人家即使受騙，也只是一套房子，而自己卻是一整座樓，那可是施君宜一生的心血啊。
顧子南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要真是被騙了那他怎麼進施君宜的家門，如何面對她這個恩人？
“房子建在哪裏？你們知道嗎？”
顧子南覺得自己必須找到樓盤的確切地址，對李勒的痛恨也越來越深。
他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深遠地產資金鍊斷裂的情況他是知情的，卻硬生生地騙了他和施君宜。
這個喪失了人性的東西。
“在深水彎，離這裏大約有兩裏地的樣子。”
“深水彎，那不是離市區挺遠的嗎？”
顧子南只感到心一點點的下沉，當時李勒一直在鼓吹他們公司開發的樓盤位置好，而且是在地鐵口。
說話的是個四十餘歲的男子，穿着件黑色短袖，身子顯的十分的單薄。
“大哥，真實樓盤你去看過沒有？”
那男子搖了搖頭說：“沒有，我聽售樓員說有個大款一次就買了一幢樓，我就下了手。兄弟，我們上當了可算不了啥，那個人恐怕就得跳樓囉。”
這個人真可恨，自己上當受騙不但不難過，反而還在看別人的笑話。
最可氣的是李勒，口口聲聲說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到頭來卻宰他這麼狠。
甚至利用他和施君宜買整棟樓的事作廣告，簡直是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