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瓊儘管走不動了，看他興奮的樣子，只好跟着一起往前走。
果然，沒走多遠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手提着籃子沿着車隊叫賣：“現烙的餅子，十元一個。”
“顧哥，十元一個，太貴了。”
顧子南走到跟前，揭開蓋在餅子上的花布，拿起一塊餅子在鼻子跟前聞了聞，正說要買，何方瓊拉了他的胳膊阻止他。
這樣的餅子要是放在平常，也就是兩三元一個，可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下，它自然是水漲船高。
“你要不要？”
“我不要，太貴了。”
何方瓊是農村孩子，自然捨不得花這麼大的價錢買餅。
“來五個。”
顧子南本來想買十個，可一想到口袋只有一百五十元了，十個餅子就花去了三分之一，剩下一百元錢到了海州恐怕連個房子都租不下。
“好。”中年婦女拿出來皺巴巴的一個塑料袋子，將五個餅子裝進去，先收了錢，再把袋子遞給他。
“顧哥，那袋子都不知道裝過啥的，你也不嫌髒？”
何方瓊瞅着糊的又黑又髒的袋子撇撇嘴說。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接過袋子顧子南立即拿了個餅子塞到自己嘴裏咬了一口，又取出一個遞給何方瓊。
這時候還矯情什麼？能遇到這兩位他已經覺得自己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關鍵時候，人性善惡一覽盡知。
所有的人都擔心自己帶的食物不夠喫，哪裏還顧及到他？王若素表現出有錢人家女子的大氣，那是因爲她衣食無憂慣了，不知道人世間的險惡。否則，她也不會那麼“無私”。
“我不喫。”
何方瓊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喉節動了下沒接。
“客氣什麼？哥給你買的。”
顧子南不相信何方瓊不餓。農村孩子喫飯的時候油水少，沒營養，飯量大。他自己是農村出身，再瞭解不過了。
“我不喫，我帶的有乾糧。”何方瓊遲疑了下還是沒有接。
她不接算了，反正自己買的也不多。
兩個人回到車上，顧子南褲子早被雨漂溼了。
沿着扶手上到二層，立即就引來了另外幾個人的注視。
“顧大記者，買的什麼？”
劉衛民似乎已經聞到了餅子的香味。
李勒和李成龍的眼光同時都落到他手中的袋子上。
“餅子。這地方實在太偏，連個人家都沒有，更別說商店了。”
“餅子？給我一個。”
李成龍不容顧子南答應，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塑料袋，打開袋子取出一個來。
“我也來一個。”
劉衛民伸手也拿了一個。
這些人？唉，顧子南看了看李勒，他嘴巴動了下沒有說話。
八成是他看裝餅子的袋子太髒怕不衛生不敢喫。
一共五塊餅子，沒多大一會就只剩下了兩塊。
顧子南有些後悔，不該患得患失，應該多買幾塊纔是。誰知道以後幾天這樣的好事還會有嗎？
“若素，喫塊餅子。”
顧子南取出一塊餅遞給王若素。
“這袋子是裝什麼的？”
王若素沒有接他手中的餅子，指着裝餅子的袋子問。
“誰知道？這是人家賣東西的人給的。”
顧子南說道。
王若素皺了眉頭。
“現在是啥情況還管衛生不衛生？有賣東西的就不錯了。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徵那會還講衛生？”
顧子南看她不高興的樣子勸她。
“要是喫壞了肚子，還不如餓着的好。”
“好吧，你怕髒等餓了再說。”
顧子南心想，他都捨得沒給李勒和何方瓊，你還嫌棄？
“留着自己喫吧，我還想趁這次減肥。”
王若素說着將臉轉向了車外。
不喫算了，本身他就覺得買少了。
顧子南將餅子重新裝進袋子，發現劉衛民和李成龍也沒有喫餅子，心想他們是要把餅留到最需要的時候。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前面的車有了移動的跡象。
“天吶，終於通車了。”
車上立即傳來各種驚歎聲和歡笑聲。
“各位乘客，前面的路已經通了，客車即將行駛，考慮到路況不好，請大家系好安全帶。”
女售票員的聲音在車廂中響起來。
顧子南剛上車的時候是繫着安全帶的，可那玩意繫着實在不得勁，到後來乾脆就取了。王若素一直沒系，她穿着夏裙自然系不成。
“繫上。”
顧子給自己繫上，又叮囑王若素。
“不繫，系在身上躺着不舒服。”
王若素堅持不繫。
顧子南也不多說。一行六個人，他不想讓別人說他厚此薄彼，更何況還有何方瓊這樣的異性小妹妹。
車終於發動了，沒走幾步，顧子南突然感到肚子裏一陣翻江倒海的疼，那感覺好象得了絞腸莎一樣，有一股大便樣的東西在肚子裏橫衝直撞。
“壞了，喫壞肚子了。”
顧子南小聲嘟囔了句。
“我說的沒錯吧，不衛生的東西吃了就是禍害。”
王若素小聲說。
“不行，我必須去解手。”
當着王若素的面，他不好意思說大便，就用了更文雅的詞。
感到大便的緊迫感越來越強，他再也受不了了，下牀趿了鞋子就往一層去了。
“這是幹嘛？”坐在副駕駛上的男子回頭問。
“師傅，我鬧肚子，停下車。”
“你咋回事？停那麼長時間車你不去方便，車剛一開你就要去？這後面車排這麼長，這又是單行，憋回去！”
正在開車的司機手握着方向盤，不緊不慢地說。
“師傅，這可是風雨無情的事，你停會好吧，要不了幾分鐘。”
顧子南已經滿頭大汗，感覺要是再等一分鐘他就要拉褲子上了。
“不行，毛病真多，這一車的旅客你以爲只有你一個？”
司機脾氣還真倔，根本無視他的痛苦。
顧子南感到有稀稀的東西流了出來，天吶，這可是隻有小時候才幹過的事情。
車，這時候突然停住了，顧子南一陣歡喜。
“哐”一聲，車門開了。
顧子南撲下車去，正要說聲“謝謝”，才發現並不是司機好心，而是所有的車都停住了，
忍不住在心中罵了句：“媽的，真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