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燕沁看着那熟悉的眉眼,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雙眼睛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就在上界的時候,擁有着雙眼的男人同她一起陷入柔軟的被褥,同她一起躍下輪迴臺。
更是這個人,想要爲自己解決心魔。
燕沁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只有胸腔裏的心臟還在加速跳動着。
只是理智在告訴她,這個世界的運轉並不正常,也許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青予安,只是眉眼間有些相似。
青安察覺出她的異常,又有些擔憂的朝她走過來,用被燕沁打得青紫的手撫上她微紅的眼眶,不解:“明明是你打了我,怎麼你還委屈上了?”
燕沁被他冰涼的手激的一顫。
旋即想起自己還能用靈力探查他的靈魂,可僅剩的靈力已經開始溢散,等燕沁將其打入青安體內的時候,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隔開了。
燕沁瞳仁微微一縮,這感覺,像是天道在排斥她的探查。
這意味着青安對天道很重要,所以纔會如此護着他。
可天道纔不會維護上界下來的人,一來天道沒這個本事改變他們的命數,二來天道若是護着上界的人,上界的人又該怎麼歷劫。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青安纔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
“你不是他。”燕沁緩緩的推開了他,轉身欲走,可回過神來時又問他,“你和樂安是同時出生的嗎?”
青安不明白她怎麼這麼問,只是摸了摸臉上的傷口:“香梅說,我比他晚出生一點,當初不是你送我離開的嗎?怎麼還要扭頭來問我?”
燕沁眸光一沉。
當日的天生異象她記得很牢,在她抱住樂安的時候,天邊從陰轉晴,加上她對樂安身上帝后氣息的熟悉,所以讓她誤以爲樂安就是青予安。
可如果,當初的天生異象是兩個同時發生的呢?
燕沁細想青安上半輩子坎坷的一生,似乎有了答案。
天選之子總是多磋磨。
“只是問問罷了,日後別讓我看見你欺負樂安。雖然我們上下有別,但要找你這種臭屁小孩兒的錯漏,我也是找得到的。”
燕沁拋下這句狠話之後,就轉身離開。
她現在已經拿捏不準該去哪裏尋找青予安的下落,而且左右猜測下來,反而讓她腦子裏一團亂。
樂易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邊界外爲什麼不是一片虛無,而是輪迴臺裏的大千世界?
而青安明明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卻爲何會和青予安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難道是巧合嗎?
思緒繁雜,燕沁目光沉沉,決定等到沙漠邊界的消息之後,要再去探尋一遍。
說不定找到這個世界的規則,加以利用,反而能更好的找到青予安也說不定。
這麼想着,燕沁擡頭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處,緩緩擡起頭來仰望天空。
只是帝君,爲何偏偏要給他們選擇這樣一方奇怪的世界呢?
與此同時,輪迴臺上的帝君透過水鏡,直面對上了燕沁澄澈的眼,波瀾不驚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愁容,夾帶着幾分憤怒。
只是燕沁對此一無所知,剛準備邁腿離開的時候,青安又鍥而不捨的追了上來,
“你揍了我,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
“是。”燕沁回頭應答,本想狠下心來好好教訓一趟這孩子,但面對那雙和青予安一樣的眼睛,她實在是下不去手。
青安好看的眉頭深深皺起:“我想你陪着我。”
“我不想。”
“但這十七年裏,只有你陪過我那麼久。”
青安還想追出來,卻被門口的護衛們用長槍攔住,只能像是一隻籠中困獸一樣,緊緊盯着燕沁,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那雙眼睛真的太犯規了。
燕沁的心一下就軟了,但想到他對樂安做過的事情,還是狠下心來,朝着長明殿的大門走去:“等你有心悔過,我興許可以考慮。”
“血衣客!”青安不甘心的在背後叫着。
燕沁頭也不回的離開,青安的肩膀也耷拉下去,轉身走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裏有人走到他的面前,輕笑道:“你想得到燕沁嗎?”
“我得不到。”青安點燃了手邊的燭火,看着他如今的養母蘇氏皇后,目光沉沉如寒冰,“我只能求得她待在我的身邊,她是燭火,我是飛蛾,我明白這一點的。”
皇后早已容顏老去,可唯有骨子裏的端莊典雅沒有被摒棄,她緩步走到青安的面前,如同他的親生母親一樣,擡手搭在青安的肩上。
“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哪裏需要求着誰留在你的身邊。”
“反正留不住她。”青安倒是沒有拒絕皇后的動作。
皇后低笑了一聲,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你明明知道她在意松林鎮的那些人,只要你肯桎梏住她的軟肋,即使是燕沁那樣冷如寒鐵的人,肯定也願意雌伏於你的身下。”
青安的目光隨着皇后發間的步搖而去,驀地勾了勾脣角。
“我不屑於這麼做,她總有一天會是我的。”
“那我就看着。”皇后嘲笑了一句,轉身從黑暗裏離開。
青安也斂去了臉上的笑意,重新走到桌案前,看着那還未寫完的燕沁二字,反而先提筆,輕輕的落下一個‘白’字,心裏有些想法在瘋狂的滋生。
而在窗外,皇后滿意的注視着青安下筆的的動作,扭頭看向身邊披着斗篷的香梅:“這麼多年,你把他教導的很好。”
“也多虧了皇后娘娘兩年前的幫忙。”香梅陰惻惻的笑起來,“雖然當初我沒想到青安會迷戀燕沁這種老女人,但無論如何,他願意爲了燕沁到深宮裏來,也願意做您的養子。”
皇后的目光落在香梅那扭曲的兩指上:“雖然本宮討厭燕沁,但若是青安喜歡的話,本宮也不介意撮合一番。”
“燕沁配不上青安殿下……”
“配不配得上,都讓他自己來決定吧。”皇后擡手抵在了香梅的脣上,“你把他教導成了野獸,如今卻指望野獸放棄自己的獵物嗎?香梅,你我只要摒棄前嫌,讓季家和蘇家再創輝煌便可。”
聽到季家和蘇家兩個詞,香梅乖巧的閉上了嘴。
如果不是爲了復興季家,她怎麼會選擇跟狠辣的皇后合作呢?
一切都是爲了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