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看着手中的玉牌,上面一個“肆”是如此地明豔奪目。
真的是個好預兆呢。
她與其他人一道跟在那名黃衫女子身後進了地下的一座十分寬闊的廣場。
燕沁看着周圍看起來就很貴的裝飾燈以及名貴的地毯心底就微微一跳,心道早知道就不來了,她兜裏的那些個靈石加起來估計都不夠買下這裏一個燈的……
“請諸位按照號碼牌入座。”那女子盈盈一拜,便退了下去。
燕沁分到了座位剛好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周圍是個帶着寬大帽子的男人,看不清楚臉,披着黑色的寬大披風,一坐下臉高矮胖瘦都看不出來。
燕沁沒有那個膽子去搭話,畢竟旁邊這位仁兄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她轉頭看向一邊的斑駁牆壁,上面趴着一隻壁虎。
燕沁:“……”
娘嘞,這是什麼鬼地方?
燕沁有些緊張地目視前方,這座地下廣場中央是一個圓臺,上面放着一把小錘子,不多時一名着裝暴露的女子便走上了太,媚眼如絲,環視一週後輕聲道:“拍賣大會於一刻鐘之後開始,諸位請稍安勿躁。”
一片嘈雜的竊竊私語,旋即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燕沁有些傻眼地愣住,“拍賣大會?”
大約是她這副懷疑人生的小表情太過奪目,又或者純屬對她這堪憂智商的同情,旁邊的披風男冷聲道:“這裏是名京臺的拍賣大會。”
燕沁扭過頭看向他,語氣滄桑道:“不是賣武器的名品閣嗎?”
披風男:“……”
燕沁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智障這個特技,尷尬地笑了一聲,起身便要離開。
“名京臺開始拍賣前一刻鐘開始之後不許離開。”帽子裏似乎發出了一聲輕笑,“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燕沁乾笑了一聲:“就……這麼進來的唄。”
鬼知道那位姑娘把她當成了誰,就將她領進來了!
“可是我進來的時候看着上面寫的明明是名品閣。”燕沁小聲嘟囔道。
“名品閣和名京臺挨着。”那人冷笑了一聲:“兩家一直是對家你不知道嗎?”
燕沁:“……真不知道。”
“拍賣大會現在開始!”清麗的女聲在地下大廳中響起。
燕沁心塞地看着大廳中魚貫而入的美女,每個人手上都託着一個托盤,每個托盤內都放着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第一件拍賣品,一百零八顆舍利子。”主持的女子緩聲道:“相傳這是暮靄洲的某個門派被滅門之後,烈火燃燒了九九八十一日,山中一百零八位長老圓寂之後……”
燕沁蹙眉,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麼,但是快得她抓不住。
“業障。”旁邊的披風男冷哼了一聲,似乎很是不屑。
燕沁不置可否,她清了清嗓子,問道:“這位大哥,你可知道這拍賣會什麼時候結束?”
“大約三個時辰。”那男子轉頭看向她,“你這人,來了便好好看看,也算長長見識了,作甚問東問西的?”
燕沁:“……”
看起來這位老兄脾氣還不太好。
燕沁遂閉口不言,而後百無聊賴地開始欣賞各種“買不起”“只能感嘆臥槽好貴”的拍賣品。
“十萬上品靈石一次!”
“二十萬上品靈石一次!”
燕沁摸了摸自己的十顆上品靈石,覺得自己不仇富都有點對不起來得這一趟了。
兩個時辰後,就在燕沁快要在多少多少萬上品靈石的背景音中昏睡過去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一百萬上品靈石。”
那聲音不屑中帶着高傲,除了旁邊那位披風男還能有誰。
燕沁看向披風男的目光瞬間不一樣了。
“一百萬上品靈石一次!”
“一百萬上品靈石兩次!”
“一百萬上品靈石三次!”
“成交!”
臥槽……燕沁身爲一個沒有文化的人此時此刻只剩下這一句感慨,她將目光落到臺上,心道是什麼貴重得東西值這麼個價錢。
“恭喜三號買家,成功獲得一株半化形的月光草精。”女主持在臺上道。
一隻懵懵懂懂的月光草精正甩着巴掌大的葉子,只會發出嚶嚶嚶的哭泣聲,宛如小兒啼哭。
燕沁看着這隻雖然生出靈智但尚未能化形的月光草精,又看了看這剛到成年人膝蓋的高度,忍不住想起了自家大胖草那一人多高臃腫的身材。
所以……媚娘身價這麼高的嗎?
燕沁感覺就算十個自己都不一定能換來一萬上品靈石……
她用一種看冤大頭的表情看了披風男一眼,與周圍豔羨嫉妒的目光全然不同,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麼?有何不妥?”披風男轉向她問道。
“很妥。”燕沁乾笑道:“看起來你確實很喜歡月光草。”
“不,我買來炒菜喫。”披風男漫不經心道。
燕沁:“……你可真幽默。”
那披風男忽然伸手抻了抻帽子,露出來了半張臉,“小兄弟,我看你挺有意思的,要不要跟我回去?”
“給你的炒月光草添料麼?”燕沁嘴角微微抽搐,“小心喫多了上火。”
“你陪我喫頓飯,我把名品閣的鎮店之寶送你。”披風男伸手從衣服中掏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牌子扔到了燕沁懷裏,“今晚上去找我。”
燕沁心說這是許志在天之靈將他的好運氣全部都轉移到了我身上嗎?竟然能天上掉下餡餅來。
燕沁捏了捏那牌子,“好啊。”
反正她現在是男兒身,沒有什麼危險……好吧就算是女兒身也不會遇到什麼被劫色的危險……
燕沁看着那塊透明的牌子,“名品閣閣主宋臨淵?”
“見過我?”那披風男一邊看着臺上一邊道。
“沒,只聽說過宋閣主行事不拘小節喜歡送人東西。”燕沁晃了晃手裏的牌子,“今日一看,確實如此。”
宋臨淵笑道:“不過是喜歡有意思的人罷了,否則這生活也太過無趣了。”
燕沁十分不走心地應和道:“這倒也是。”
等到拍賣會終於結束,燕沁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從名京臺出來之後,旋即一拐便到了名品閣內,她看着大廳裏琳琅滿目的各色武器,有點想錘爆三個時辰前燕沁的狗頭。
至宋臨淵,拍賣會一結束就火急火燎地去領自己的月光草精了,跟之前留給燕沁的第一人設高冷傲慢完全不符。
燕沁轉了轉手裏透明的牌子,再次迎上來一個黃衫姑娘,衝她微微一福禮,“公子請隨我來。”
燕沁一把拉住她,“等等,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那姑娘明眸善睞,燦然一笑,“公子說笑了。”
“不是,三個時辰前,隔壁名京臺,就是你把我引到那房間裏去的。”燕沁有理有據,意味深長道:“所以……你在三個時辰內從明鏡臺離開並且在來到名品閣做工?”
黃衫女子:“……”
燕沁嘖了一聲,“沒事,你帶路就是。”
那姑娘訕訕一笑,“公子怕真的是認錯人了,我的孿生姐姐在隔壁。”
“哦,我知道,你們名京臺和名品閣衣服都是統一的呢。”燕沁笑道。
那姑娘看起來有些尷尬,燕沁也不再逗她,跟在她後面上了樓。
她現在孑然一身,左右只剩下了這一條命,所謂的謹慎小心和步步爲營便可有可無了。
別人來算計抑或者帶着什麼其他目的……她着實想象不出自己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人家圖謀。
“久等了。”宋臨淵推門進來,他換下了那身造型奇特的披風,換上了一身錦衣華服,翩翩貴公子的氣質頓時便凸顯了出來。
畢竟那張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臉很是醒目。
“宋閣主。”燕沁站起身,將那透明的牌子送還給他,“多謝相邀。”
宋臨淵的目光落在燕沁的眼睛上,笑道:“我們應當是見過的。”
“哦?”燕沁疑惑道:“宋閣主可否給我提個醒?”
“二十三年前,崇義祕境。”宋臨淵微微一笑。
燕沁一聽見崇義祕境心下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閣主怕是記錯了,我可從未去到過崇義祕境。”
“這就是貴人多忘事了。”宋臨淵笑道:“你不記得也很正常,畢竟當時我只是個築基期的小修士,跟隨長輩去易和宗拜訪,有幸去了一趟崇義祕境,卻不曾想見到符修的風姿。”
燕沁乾巴巴一笑:“在這十三洲中符修比比皆是。”
“但是血符可是很難看到的。”宋臨淵勾脣笑道:“燕沁姑娘,我應當沒有記錯吧?”
燕沁心底一驚,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你到底是什麼人?”
宋臨淵笑了笑,“一個無用之人罷了。”
“宋閣主不願意說便罷了,只是我真的不是你說的什麼燕沁姑娘。”燕沁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沈憬冰,男的。”
宋臨淵朗聲一笑:“罷了,也可能是我認錯人了,沈兄這雙眼睛着實與那位姑娘太過相像,之前還以爲你是她女扮男裝呢。”
“……”燕沁笑眯眯道:“我若是生爲女兒身便好了,可惜啊,只能頂着副男兒皮囊自己闖蕩。”
宋臨淵與她對視一眼,兩人皆是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