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堯渾身都插滿了監護儀和各種治療的導管。
儀器上一直“滴滴滴”地響着,各項生命體徵指標都是平穩的。
蘇酥看過去,鼻子一酸,眼眶驀地紅了。
男人渾身都綁着繃帶紗布,眼簾閉合,俊雅的面容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看着卻一點都不狼狽,還是那麼帥。
他睡覺容易驚醒,太過警覺靈敏,此刻似卸下所有負擔,正陷入昏迷熟睡中,鼻息沉穩均勻。
蘇酥坐在病牀邊,情緒有些難掩的激動,她一伸手就緊緊握着他的手。
在低頭的瞬間,她不想別人看到此刻軟弱的模樣,眼淚一下就滑落。
她不是這麼愛哭的人。
可自從陸瑾堯出事,她眼淚跟水龍頭似的,根本止不住。
在西郊昏迷前,他說了那麼多話,雖然莫名,但她也有千言萬語跟他說。
她想說,她是活了兩世的人。
所以重生過來,她知道很多事,也只顧報仇。
可後面,蘇酥和陸瑾堯經歷了一系列的事,這世,她也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和他確定情侶關係。
不是因爲他背後幫了自己這麼多忙,而是真的喜歡他這個人。
可什麼都說不出口,她就昏迷了。
再次醒來,她也有諸多疑惑,比如他爲什麼會說出前世說的那些話?
可現在看到躺在病牀上的陸瑾堯,蘇酥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活着,只要還能看到他,還有什麼可問、可糾結的?一切總會知道的。
張譽到底是幹了許多年的刑警,怎麼會沒察覺到蘇酥的情緒變化?
他拍了拍蘇酥的肩,像是長輩對小輩的安慰,說:
“醒過來就是好事,他也不想看着你難過,至於調養身體的事,我們交給醫生。”
蘇酥點點頭。
“我先去聽聽醫生溝通的調理方案。”張譽離開了。
把私人空間留給蘇酥和瑾堯。
病房門一關,蘇酥強忍的眼淚一下又涌了出來,她哽咽着:
“哥哥很疼吧?這麼多儀器。”
“我就知道你沒事的,等你醒來,我們就去結婚,好嗎?”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擔心我身體?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看,我好好的。”
哪怕陸瑾堯沒回她,可她還是自言自語地說着,好像他能聽到似的。
她說了很多,就像是跟正常人聊天一樣。
只是說到後面,她才擦了擦眼淚:
“我不應該哭的,你從重症監護室下來,說明你身體狀態越來越好。”
“就是……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蘇酥這一呆,就是半個小時,一直和陸瑾堯聊天,她堅持着多和他聊天,他就一定能早點醒來。
直到陸瑾堯的點滴快打完了,她調整好情緒,推開病房叫護士換藥。
這期間,她腳傷也要換藥,等護士幫她換好,交代一些注意事項,就匆匆加入醫生專家討論陸瑾堯的病情中。
她默默地聽着,不摻和,也不亂髮表意見。
陸瑾堯雖然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了,但情況不算樂觀,因爲他還沒醒。
他除了小腹刀傷,肩胛、後背、後腦勺等多處都有被巨石擊打的重創,身體還中了幾種毒。
第一種毒,是來自美南州那邊的一種無解的劇毒。
這是之前被閔正刺殺時,陸瑾堯中的毒。
但這毒的特別之處,24小內就會毒發身亡。
可陸瑾堯並沒有死!甚至生命體徵漸漸平穩,因爲還在他體內檢查出另一種相剋的藥物……
但具體是什麼藥物,血檢報告並沒有查出。
但現場,帝都一位姓孫的權威老專家說:
“這可能是會讓小陸爺醒來的解藥,很重要,要儘快找到。”
第二種毒,是8年前,陸瑾堯從陸家搬來住後,就一直被人下毒。
而這期間,陸瑾堯爲了佈局、查找父親死亡真相,並沒有打草驚蛇,還是暗中服用那個藥物。
但那個藥物被蘇睿分解過,還研發瞭解藥。
可奇怪的就在這裏……
孫專家如今有50好幾了,在國內外頗有知名度。
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說:
“在小陸爺體內依舊能查到那個毒,而且劑量很大,長期攝入的話,會導致患者腦死亡……”
言外之意,是蘇睿給的藥有問題!
他可是陸瑾堯最信任的朋友、兄弟以及私人醫生。
第三種毒,在陸瑾堯安撫情緒的鎮定藥中,也查到另一種劇毒。
陸瑾堯是有偏執躁鬱症的,但平時情緒難以控制時,都需要藥物控制。
而這個藥,也是蘇睿研製的!
孫專家說到這,停頓了下,思索半晌,又說:
“但這個治療小陸爺偏執躁鬱症的藥,他最近應該是沒有服用了,因爲只在他體內查到一些餘毒,快排乾淨了。”
“我從醫這麼多年,像遇見小陸爺這種體內中了很多毒的人,生命體徵還是平穩的,確實不多見。”
“所以,這就是個奇蹟!但我們現在人手不夠,還需要廣招懂毒的醫療高知人才。”
張譽表情嚴肅地點頭:
“這件事我儘快去辦,孫教授只管弄好瑾堯的病。”
“還有一點。”孫專家猶豫了下,說,“小陸爺後腦勺被巨石擊中,我不是主攻腦科的,得請個專家。”
“好,我儘快去辦。”
“我有個人選推薦,但她最近不在國內,可她對腦科專業性很強,只有請她來,我才放心。”孫專家說。
“孫教授請說,我一定儘快找到人!”
孫專家壓低了嗓音,說了個人名。
這人在世界也是很有知名度的,但難得尋到蹤跡。
蘇酥湊近一聽,真是巧了。
他們要找的腦科專家,miss芸,不就是她的老師嗎?
之前蘇酥想要進入陸瑾堯的醫療實驗基地,幫助陸瑾堯母親研發腦癱的藥物。
但以她個人名義,肯定進不去,所以她讓miss芸幫忙寫個推薦信。
當時是她外公追悼會沒過多久,miss芸在國外,不然也會趕來參加這個追悼會的……
緊接着,張譽“啊”了一聲,有些失落道:
“是miss芸啊?這位老專家不太好溝通。”
“我只有她助理的電話,說是miss芸在國外。”孫專家解釋,“我和她參加過學術交流,但不是很熟。”
這可怎麼辦?氣氛一度陷入僵境。
忽然,一直沒吭聲的蘇酥認真地說:
“我有miss芸老師的私人電話,我跟她聯繫下。”
口氣篤定又自信。
這話一出,在場的專家和張譽愣住了,他們不約而同看向蘇酥。
但也就愣了幾秒,一個個又收回了目光,沒當回事。
一個20歲的小丫頭,怎麼可能認識大名鼎鼎的miss芸?怕是在說笑吧。
然後他們又陷入醫療方案討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