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說話,氣氛霎時變得有些沉悶。
忽然,門外響起了景平的敲門聲:“蘇小姐,時間快到了。”
就是這一聲,將審訊室裏兩人的思緒喚了回來……
蘇酥情緒崩潰過後,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大仇一日不報,她就不得安寧。
她一斂神色,吸了吸鼻子,緊緊咬着牙問:“秦修出去見了誰?”
“我不知道。”胡奕蓮臉色有些差,“秦修很多事都不會告訴我,而我和他結婚,確是拿這件事威脅他的。”
他們怎麼結婚,蘇酥一點都不感興趣,要不是前世自己蠢,怎麼會被他們鑽了空子?
她質問:“你知不知道,5年前,懷家經濟糾紛案和這件事有關?”
“我不知道。”
從頭到尾,蘇酥都是背對着胡奕蓮站着,她皺眉,再次冷聲質問:
“秦修策劃這件事,是故意將楚家支開?”
胡奕蓮搖頭:“我不知道。”
得到對方几句不知道,蘇酥失了耐性,只見她臉色鐵青,一個轉身——
直接一腳踹在了胡奕蓮身上!連帶着胡奕蓮坐着的椅子都被踹翻在地。
“啊!”胡奕蓮嚇慘了,狼狽倒地,臉色驟變,“我真不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可能隱瞞你!”
蘇酥不聽,眼神閃過一絲恨意,直接上手抓着胡奕蓮的頭髮往牆壁上撞!
“咚咚咚——”聲傳來,是沉悶的,更是讓人窒息。
胡奕蓮徹底崩潰了,她爲了自保和護住女兒的性命,必須要實話實說,可現在被蘇酥打得太疼了!
於是,她一邊尖叫,一邊哭得不能自已:
“你別打了,我真的全都交代了!當初你母親和你外公下葬,也是經過你允諾的!說到底,你也有錯!”
可是很快,胡奕蓮的話被“咚咚”撞擊聲淹沒了。
灰色的牆上多了一抹殷紅的血跡,刺眼又奪目……
蘇酥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不知道那一刻在想什麼,可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只有一個念頭,要親手殺了胡奕蓮!
只是下一刻,蘇酥赤紅着眼,倏地鬆開了抓着胡奕蓮頭髮的手,轉身拎着一把椅子。
明明很重,可她使出渾身的勁兒,愣是雙手拎了起來,然後毫不猶豫,猛地砸在胡奕蓮身上!
地上的女人痛得渾身打滾,奈何有手銬束縛,根本反抗不了,她哀叫求饒:
“啊!痛……蘇黛是你母親,她那段時間精神不好,你卻沒發現!”
“還有……他們死時,但凡你去查真相,一定能查到秦修漏洞百出的策劃!”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地上多了一抹殷紅的血跡,而胡奕蓮的求饒的聲音漸漸變弱,暈了過去……
蘇酥清楚地意識到,她失控了。
見到那麼血,沒有讓她後怕,反而興奮地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失控,是因爲痛恨所致,可她要的從來都不是殺人,而是走正規法律程序,來審判胡奕蓮和秦修的罪證!
那自己呢?自己也有罪嗎?
真他媽的……現在根本停不下來!
忽然,“嘭”地一聲巨響——
審訊室的門被人從門外推開!
“蘇酥!”一道熟悉又焦急男聲從身後傳來。
下一刻,蘇酥手中的椅子被奪走,她就已經被陸瑾堯抱在懷裏,男人懷抱炙熱溫暖,帶着一絲迫人的壓力。
“你要想殺她,用不着髒了你的手。”陸瑾堯英俊的臉上全是擔憂,“我來,蘇酥,我來……”
他一寸寸吻着蘇酥剛剛咬着她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好像很心疼,呢喃出聲:
“爲什麼又傷害自己?”
僅此一句,蘇酥心底防線被攻破,放聲痛哭起來。
在知道母親和外公去世的殘忍真相後,她強忍着沒哭,因爲不能被外人看穿了自己的懦弱。
可如今面對他這麼一句話,她脆弱的一面全流露出來了。
爲什麼?
前世,明明是她害他、辜負他,可他還是來殉情。
而這世,他依舊剋制、卑微地愛自己、幫自己,他甚至爲了幫蘇酥,在歐北被人追殺!
蘇酥使勁兒擦了擦眼淚,可怎麼都擦不乾淨,等她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時,他爲什麼紅了眼?
“蘇酥,你別哭了。”男人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顫,“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他正抱着蘇酥從審訊室裏出去,他不確定胡奕蓮死了沒有,但他家小東西,不能背上這個罪名。
緊接着,男人又一字一句地咬出:
“不就一個胡奕蓮?你放心,哥哥替你報仇,別哭了,小祖宗。”
那種窒息感讓蘇酥有些無法呼吸。
也就是說,那麼強勢、厲害又站在權利巔峯的男人,被人稱活閻王的陸瑾堯,居然爲了她紅了眼!
蘇酥一邊哭,一邊自責地說:“你喜歡我什麼?嗯?陸瑾堯,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喜歡?”
“秦修活活掐死我母親,可我卻認賊作父;秦修殺我外公後,我卻想着怎麼討好他、讓他更喜歡我!”
“別說,蘇酥……”陸瑾堯緊緊擰着眉,將她抱得更緊。
“秦修和胡奕蓮一起處理了我母親和外公的屍體,我沒有第一時間查真相,反而還幫他們這對狗男女結婚!”
蘇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斷斷續續地說:“甚至,我母親去世前精神狀態不好,我也沒發現!”
“不是你的錯,不是!”陸瑾堯壓制着紊亂的氣息,幾乎是小跑到監獄外的車裏。
“都怪我……當年外婆就覺得車禍有些蹊蹺,我在秦修三言兩語的哄騙下,決定不徹查車禍的。”
蘇酥渾身都在顫抖:“爲什麼活下來的是我,而不是母親和外公?!”
說到底,她不僅後悔,還自責,不僅是因爲她錯信賤人,而是當年,她制止了外婆想要查找這件事。
如果早點查出真相的話,秦修和胡奕蓮或許已經鋃鐺下獄!
“蘇酥,蘇酥你聽我說!”陸瑾堯凜眉,眼中全是心疼,他甚至從她眼裏搜尋不到一點生機。
那模樣像什麼?像是自己偏執躁狂症發病時的樣子。
他聲音軟了下來,但口氣篤定:
“這不是你的錯,是秦修和胡奕蓮的錯!要是你們當年查下去,說不定你外婆和你性命早就堪憂了。”
“而你母親和你外公去世,你當年才15歲,他們的離開,你的主心骨就不在了,所以你將秦修當成你的天。”
“不要把什麼罪都往你身上攬,是他們該死!以後的事交給我來做,我保證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