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是由兩個房間組成,外面一間堆滿了各種研究學術的書籍,沈老這輩子最喜歡看書了。
禾希不能進去,蘇酥牽着一寶的手就直接往裏面的房間走去。
這一看,只見沈君躺在沙發上,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饒是這麼大的動靜,他都沒醒。
而沈老旁邊端坐着身穿藏青色中山裝的蘇牧,他腰板挺直、濃眉大眼、神情中沒任何反應。
端看長相,是一副正派又嚴肅的人。
可誰知……
這人會是製造國際事端的慣犯?
與此同時,蘇酥和蘇牧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了。
兩人都沒打招呼,就這麼看着彼此。
有那麼一瞬間,蘇酥明顯從蘇牧眼裏看到了慌亂……
慌亂?
是啊,老狐狸爲什麼慌亂?
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又或是根本沒想到蘇酥今天會來?
蘇酥來不及思索,神情冷峻,牽着一寶的手疾步邁到沈爺爺身邊。
“爺爺?!”
“爺爺!”
蘇酥和沈沂舟異口同聲叫着,還推着沈君。
別看一寶雖然平時嘴裏說討厭爺爺,但在失去了父母后,他就這麼一個親人,打心底裏喜歡爺爺。
“爺爺,你快醒醒啊!你怎麼睡着了?”
“爺爺爺爺!”
一寶情緒激動起來,直接趴在沈君身邊。
忽然,他轉頭瞪了蘇牧,還發着脾氣:
“你是個壞人!你到底對我爺爺做了什麼?!”
都說童言無忌,可也只有孩子能這麼單純地嫉惡好善,而大人卻做不到。
就像此刻的蘇酥,其實她對蘇牧也有恨,因爲他殺了自己母親。
可她不能如此直白地說明討厭蘇牧,因爲沒有證據、又想得太多,她太想抓到蘇牧的把柄——
然後將人一網打盡!
此刻,蘇牧被沈沂舟惡言傷害,卻沒有生氣,像個和藹的長輩說:
“你就是沈老先生的孫子吧?是叫一寶?你爺爺沒事。”
“你閉嘴!你閉嘴……”沈沂舟尖叫,“你不許叫我一寶!你個壞人!”
從頭到尾,蘇酥都沒有制止。
在一寶找蘇牧麻煩時,她也順便給沈爺爺把脈,然後大致看了下他的身體狀態。
沒事。
都沒事。
那沈爺爺怎麼沒醒?
這本身就很奇怪。
忽然,蘇酥聲音驀地拔高:
“管家,儘快把爺爺的私人醫生請來!”
沈君身居高位,哪怕退休了,但身份地位擺在這裏,有隨性的醫生。
話音剛落,蘇酥、沈沂舟以及整個沈家都亂成了一團,唯獨蘇牧這個罪魁禍首一點反應都沒有。
忽然,只聽他不慌不忙地說了一聲:
“沈老沒事,就是頭疼失眠症,我給他按摩了下,不過是小憩了下。”
如果沒看錯,蘇酥從對方的這個舉動裏看到他看了眼手腕錶的時間。
早說不就好了?
爲什麼像是故意拖着時間,此刻才說?
蘇酥沒理,在管家小跑進來忙前忙後,嚇得臉色驟變。
忽然,沈君跟個沒事人一樣,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坐了起來。
“爺爺爺?!”
“爺爺!”
一寶和蘇酥都看到沈君醒了,愣了2秒,一人去攙扶左手,一人去攙扶右手。
“我這是睡了多久?”沈君濡動着嘴角的鬍鬚。
“有大半個小時了。”蘇牧立馬說。
沈君挺欣慰的,頻頻點頭:
“人老了,睡眠不好,我許久沒像剛剛那樣睡了個好覺,竟然都沒做夢。”
可不是沒做夢?
從兒子、兒媳去世後,他幾乎每夜都做噩夢。
可剛剛那半個小時裏,他都不記得什麼時候睡着的,也沒做噩夢。
真的只是睡覺?蘇酥神情不定,半信半疑地掃了蘇牧一眼。
往常她至少能看懂別人的微表情,但此刻,她從蘇牧這個老狐狸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一寶怎麼進書房了?”沈君轉頭一看,頓時又笑了,“蘇丫頭也來啦!”
這話題就這麼岔過去了。
老人家很喜歡蘇酥,前兩天一直在盤點沈家的那點寶貝,都是給蘇酥的訂婚禮物,怕她嫁到陸家受委屈。
雖然兩人沒血緣關係,但他是真心把蘇酥當孫女看的。
剛好蘇丫頭來了,剛剛蘇牧跟自己說了一些事,他準備跟蘇丫頭商量的。
“爺爺你嚇死我了!”一寶撲在沈君懷裏。
小孩明明想哭,卻強忍着的,別提那樣子有多萌了。
“爺爺沒事就好。”蘇酥也很乖巧懂事地說話。
“我沒事,能有什麼事。”沈君爽朗一笑,“還是多虧了蘇牧,他給我按摩穴位,我就睡着了。”
與此同時,沈君的家庭醫生來了。
蘇酥站起身,給醫生騰出一個位置,卻半蹲在醫生旁邊,小聲說:
“仔細給爺爺做身體檢查,看看有沒有異樣。”
醫生點點頭。
10分鐘過去了,醫生得出結論:“沒有任何問題,身體機能很正常。”
這不就是推翻了蘇酥剛剛的猜測?
她猜沈君突然睡着,是不是蘇牧給沈爺爺用了什麼藥。
與此同時,沈君大手一揮,讓醫生和管家出去了,然後將一寶抱在腿上,讓蘇酥坐在自己旁邊。
他爽朗一笑,說:
“還是蘇牧手藝好,就這麼幫我按摩了下,我覺得渾身都精神不少。”
蘇牧也笑了下,說;
“沈首長說笑了,我這點不算什麼手藝,就當是獻醜了。”
有禮有節的,絲毫讓人挑不出問題。
蘇酥卻緊蹙着眉心,心底冷笑。
也是,如果能挑出這老狐狸的錯,怎麼可能在過去的幾年裏,都沒發現他身上任何的可疑?
“都說了別叫我首長。”沈君擺了擺手,“你剛剛不也說了,你是蘇酥的舅舅,而蘇酥現在叫我一聲爺爺——”
“就以這層關係,蘇牧,你也不應該跟我沈某人見外,況且我早退休了,現在是普通公民。”
蘇牧不是從商的,但他在海外做外交官好多年,什麼人沒接觸過?
自然,漂亮的話,他也會說,還說得讓人不反感,只聽他大笑一聲,說:
“但在我心裏,沈老就是最好、也是唯一爲人民着想的首長。”
眼見蘇牧和沈君關係越來越近,蘇酥有些心急。
看來蘇牧這老狐狸還是利用了自己成功攀上了沈君。
等等——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又關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