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發等人不由得疑惑地扭頭望向了常祝,卻不知是錦衣衛是已經找到了走私罪證,還是此舉純粹是林晧然的一個報復。
出於他們走私行徑的自信,深知林晧然不可能抓到什麼關鍵性的證據,故而他們的心裏還是傾向於後者。
常祝顯得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顯得無辜地擡頭望向來勢洶洶的陳鏡。
楊博聽到這幫錦衣衛奉的是朱希孝的命令,當即很是硬氣地迴應道:“本官記得常祝等人走私的案子今日已經完結,這剛剛被刑部衙門無罪釋放,你們北鎮撫司莫非還想將人抓回去屈打成招不成?”
他深知朱孝希沒有膽子敢於強闖他的宅子,此事的背後無疑是林晧然,定然是林晧然不甘失敗而做出的瘋狂之舉。
“楊大人,我等並非爲了走私的案子而來,而是常祝勾結白蓮,如今我奉命前來將常祝緝拿回北鎮撫司進行審理!”陳鏡伸手指向旁邊的常祝,顯得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勾結白蓮?
梁大發聽到竟然是這一個指控,卻是不由得疑惑地扭頭望向了常祝,常祝的臉上顯得很是無辜的模樣。
楊博歷來都有護短的毛病,而今更是清楚不能讓錦衣衛將人帶走,否則所有事情都會被屈打成招了,便是態度強硬地道:“我楊博的宅子不是你們錦衣衛替某人泄憤的地方,這私通白蓮不會又是某人的道聽途說吧?”
這話雖然說得含蓄,但任誰都知道矛頭其實是指向林晧然。在剛剛的走私案中,正是因爲林晧然的“道聽途聽”,卻是讓到常祝等四人遭受了半個月的牢獄之災。
楊博看到自家的幾十名家丁已經從前後院涌了過來,顯得更加有持無恐地說道:“你們北鎮撫司若是拿不出證據的話,今晚休想要將人帶走!”
如果面對的是陸炳的錦衣衛,他絕對不敢說出這麼強氣的話。只是現任的錦衣衛指揮使朱孝希根本不得寵,而今又不佔理,故而他不介意將事情鬧上一鬧。
縱使事情真鬧到皇上那裏,有着徐階的庇護,加上宦官中多是傾向於他的人,自然不用害怕一個無足輕重的錦衣衛指揮使。
梁大發等人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顯得幸災樂禍地望向了陳鏡。
常祝原本亦是一陣緊張,深知一旦落到北鎮撫司,那麼他恐怕是要被屈打成招了。只是看到楊博如此庇護自己,再瞧見旁邊給楊博餵飯的美人,心理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平衡。
陳鏡的眉頭微微地蹙起,亦是感到了這位吏部尚書所施予的壓力,只是目光落到一臉無辜的常祝身上道:“祝員外,那日我們錦衣衛逮捕你之時,不知可還記得身邊躺着的女人是誰呢?”
身邊躺着的女人?
梁大發等人的腦海當即浮現了一副精彩的畫面,不由得產生了某方面的聯想,紛紛顯得曖昧地望向了常祝。
楊博的眉頭微微地蹙起,自然不會聯想男女方面的事情,而是一臉鄭重地扭頭望向常祝,亦是想要知曉他睡了誰的女人。
常祝的臉色刷地白了,但還是強打鎮定地道:“我……我睡個女人怎麼了?”
“呵呵……那也得看你睡的是誰的女人,睡的是什麼樣的女人!”陳鏡的眼睛如同獵鷹般地盯着他,卻是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道。
梁大發等人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卻是不由得疑惑地望向了常祝,亦是好奇他是睡了誰的女人。
常祝暗暗地嚥了咽吐沫,卻是向楊博進行求救道:“楊大人,請你務必相信我,我只是一個生意人,真的沒有私通白蓮教啊!”
身旁的美妾對常祝還是有幾分昔日的情份,不由得輕聲地求情地道:“老爺,我相信常員外是冤枉的!”
楊博隱隱覺察到事情的不對勁,但現在他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便是態度強硬地表態道:“本尚書剛剛已經說過:若是拿不出證據,那麼你們休想從我楊府將人帶走!”
在說話的時候,楊府的一衆家丁亦是上前包圍住了這幫錦衣衛。只要楊博一聲令下,哪怕這幫是一度令人聞虎色變的錦衣衛,他們亦會將這幫不促之客趕出去。
衆錦衣衛當即是如臨大敵,陳鏡則是望向楊博肅然地說道:“當時跟他躺在牀上的婦人叫李自馨,白蓮教的聖母!”
啊?白蓮聖母?
梁大發等人聽到常祝睡的竟然是這號人物,卻是不由得紛紛扭頭望向了常祝。既是震驚於常祝的能耐,又是佩服於常祝的膽魄,更是重新認識這一位素來低調的晉商副會長。
白蓮教無疑是大明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從大明建國的那一天開始,大明朝廷不僅將白蓮教定爲邪教,更是一直致力於徹底除掉白蓮教。
偏偏地,這個教會如同打不死的小強般,總是能夠在夾縫中生存。
到了嘉靖朝,趙全和李自馨所統領的白蓮教已然是徹底投向了俺答,更是給俺答提供了大量的軍事技術等支持。
以致嚴嵩父子想要殺掉沈煉之時,給予的罪名正是沈煉私通白蓮教,最後將沈煉推上了斷頭臺。
只是如今,常祝跟着白蓮教的聖母李自馨在牀上聊人生,若是這都不算是私通白蓮教的證據,那麼大明朝廷就太過於仁慈了。
陳鏡將那個女人的身份指出來後,亦是強硬地望向楊博道:“楊大人,如果你還要包庇這個私通白蓮的叛賊,那麼我只好讓整個北鎮撫司的兄弟過來了!”
隨着陸炳的去世,錦衣衛的地位可謂是一落千丈,但凡事都是例外。如今涉及到私通白蓮教的案子,而且還是關係到白蓮教聖母李自馨,亦是讓到錦衣衛挺直了腰桿子。
楊博緩緩地將眼睛閉上,心裏已經有一團火在熊熊地燃燒,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失算的時刻。
“帶走!”
陳鏡大手一揮,顯得硬氣地命令道。
兩名如狼似虎的錦衛衣當即上前,便是一把鎖拿了常祝,常祝頓時是淚如雨下,顯得可憐兮兮地哀求道:“楊大人,救我!”
楊府的家丁都是精壯之士,一些還是九邊的退伍老兵,看着錦衣衛想要將常祝押走,卻是直接擋着他們的去路。
梁大發等人不由得紛紛望向了楊博,希望楊博能夠扭轉乾坤。
陳鏡見狀,便是轉身對着楊博說道:“楊大人,我們錦衣衛的地位確實大不如前,但我們家都督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這話無疑透露着威脅之意,但亦算是一個實情。雖然朱孝希確實不得寵,但涉及到叛國這個層面,已然不會比拼恩寵程度了。
“讓他們走!”楊博雖然心裏有着一百個不願意,但知道此刻並不能朝廷阻攔,顯得憤憤地下達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