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城市。
小旅館裏,冷晚心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抱膝。
她縮着肩膀,看着窗外那輪冷月,目光呆滯。
“吧嗒!”
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她機械地轉過頭,看到是秦斯曼,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找到了嗎?找到他了嗎?”
秦斯曼滿身疲憊,抓起牀頭的冷水猛灌了幾口,才道:“沒有。我僞裝成找親人的家屬,把港口附近的幾個醫院全都找遍了,也沒看到他。但我看到韓碩了,他也在找他。”
冷晚心目光亮了亮:“他也沒找到嗎?”
秦斯曼頹然地搖搖頭:“如果連韓碩都找不到他,恐怕他就已經凶多吉少了。”
“不、不可能,他不會有事的。”冷晚心握着她的手,聲音不自覺拔高:“你不是說他是最聰明的嗎?如果有人能活下來,一定會有他的。”
秦斯曼痛苦地閉了閉眼:“我知道,我也一直是這麼想的。但現在,海上搜救隊都已經回來了。所有生還者,包括他們能打撈到的屍體,都已經全部撈上來了。剩下那些找不到,肯定就是葬身海底……”
“閉嘴!”冷晚心鬆手,踉蹌地退後兩步,目光灼灼:“他不會死的,不會!”
“你什麼意思?你以爲我不想他活着嗎?”秦斯曼抹了把淚,恨恨道:“你現在着急了擔心了?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還說你不在乎他,現在全暴露了吧?”
“你放屁!”冷晚心緊握着拳頭,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心虛:“我在乎的不是他,是我兒子!他要是死了,誰跟我生孩子救兒子!”
秦斯曼怔住,滿眸詫異:“什麼叫你兒子?”
冷晚心驚覺失言,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我喜歡小寶,他也喜歡我。我女兒已經認他作了哥哥,我當他是我的親兒子。”
秦斯曼認真地看了她兩眼,沒有從她的臉上中找到破綻,胡亂地擺擺手:“算了,我管你什麼兒子,反正他是我的。我相信以他的聰明,一定還活着,只要我們堅持找,一定能找到他。”
爲了小寶,他也一定會讓自己活着。
冷晚心腹誹着,重重地點了點頭。
……
三日後。
港口碼頭。
韓冰將資料遞給面色憔悴的男人,低聲道:“還是沒有厲總的消息。全船在冊人員1268人,加上厲總和姜小姐是1270人。現在最新的數據是醫院共接手了986個生還者,屍體123具。其他的,警方暫時定性爲失蹤。”
韓冰頓了頓,立刻補充道:“除了沒找到厲總,我們也沒找到關於姜小姐的任何信息。有幸存者確認出事的時候,他們是在一起的。現在既然兩個人都沒找到,或許他們已經通過其他途徑獲救了,畢竟姜總的實力……”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韓碩隨意掃了眼數據,壓了壓心裏的火氣:“我們也不能鬆懈,吩咐下去,讓他們繼續找。擴大搜索海域和範圍,漁排漁船漁村都不要放過。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前,誰都不能停。”
“是。”韓冰應聲,恭敬地退開。
……
海濱漁村。
簡陋的民房內,竹子紮成的窄牀上,一個面容俊美的男人昏迷着。
突然,他的眼皮動了動,手指也動了。
守在牀旁的扎伊見狀,眼睛一亮,拔腿就朝外面衝:“阿奶、阿奶,大哥哥動了!他是不是要醒了?”
十幾歲的小丫頭,黝黑的面容,跑起來滿頭的小辮像是風裏的蝴蝶,活潑靈動。
竹牀上,厲澤衍迷迷糊糊聽見耳邊有聲音,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腦海中,無數畫面如潮水紛至沓來,每一朵浪花裏都是那張熟悉的臉。
面帶疤痕的顧輕輕、仙氣飄飄的金銀子、絕情的蘇離……
還有披着白紗,由他親手套上那枚戒指的顧輕輕,他孩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