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碩起身要追，卻被月亮媽媽拉住：“讓他靜靜。”
她看着厲澤衍的背影，猩紅的眸子裏滿是痛色。
他需要時間，他們都需要時間，好好理清頭緒，打起精神來面對。
否則，等待他們所有人的，都將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
法證科，解剖室。
顧輕輕一出來，就看到等在走廊上的厲澤衍。
他斜倚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天色，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子生人勿進地冷冽氣息。
他眉宇間透着疲態，那雙深邃的黑眸彷彿一夜之間暗淡了許多。
顧輕輕心口悶悶地抽疼兩下，溫聲上前：“阿衍。”
厲澤衍聞聲回頭，看到顧輕輕，嘴角淺淡地勾了勾。
伸手，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熟悉的氣息，多了股淡淡的菸草味。
顧輕輕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是舅舅親手養大、疼愛有加的兒子，不是親生勝是親生。
舅舅突然離開，他心裏一定很難過。
她深吸口氣，強忍着像是要被他揉進骨血的力道，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屍檢結果出來了。”
厲澤衍的身體僵了僵，緩緩鬆手：“有什麼異常？”
顧輕輕看着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抿脣遲疑了幾秒：“我們的確在舅舅心血管裏找到了梗阻，但這個梗阻不是生氣或者情緒引起的，應該是藥物或者外力造成的。”
厲澤衍眉心蹙了蹙。
顧輕輕補充解釋道：“如果是受刺激的內在病變，那麼臟器和血管都會有自然的生理擴張痕跡，但舅舅的心臟沒有。他的心臟是由外而內的作用病變。”
怕他不明白，繼續心理負擔，顧輕輕說得非常詳細，還比劃了幾下。
厲澤衍看着她冷靜認真的樣子，腦海中浮現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您考慮清楚了嗎？要不要您的孫子厲澤衍娶我……”
她那張厲害的小嘴，就像現在這樣叭叭地說個不停，條理清晰得讓人無奈又抗拒不了。
“厲奶奶，您現在點點頭，不僅兒子會得救，還會多一個孫媳婦，多划算呀！”
是的，很划算！
厲澤衍剛鬆開的手又握住她的胳臂，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裏。
他的力氣比剛纔還要大，抱得還要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顧輕輕解釋的聲音戛然而止，秀眉狐疑地擰了擰，還未開口，就聽見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考慮好了，同意娶你，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顧輕輕怔住，這沒頭沒尾的話，什麼意思？
片刻，她纔回過神來，正要問，厲澤衍卻突然鬆開她，拉着她的手，一言不發地大步往外走。
樓下，車庫。
他打開副駕駛的門，直接將她塞了進去。
他的動作急躁甚至有些粗魯，但還是沒有忘記替她繫上安全帶。
顧輕輕有些懵，看着他坐進車裏，啓動車子，才疑惑道：“我們去哪？”
“去接兒子。”厲澤衍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
他緊握着方向盤，目光平視着前方，眼圈不可抑制地泛紅：“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永遠離開。”
顧輕輕錯愕地看着他，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聽。
這裏是他們的家，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沒解決，他要帶她們離開？去哪？
看着他眸子猩紅，握着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顧輕輕動了動脣，終究什麼也沒問出來。
算了，等待會回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