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醜的字,邇邇一看就知道是誰寫的了。
問題是,她寫的這副春聯,實在是……
也難怪剛纔那家丁會憋着笑了。
白洛邇輕輕揮了揮手,春聯連着橫幅便落入他手中。
本想教訓一下昭禾的,可是,他前思後想,還是去了書房。
昭禾昨晚睡得晚,如今在城市裏被白洛邇慣的早就沒了生物鐘,也不可能大清早就醒來的。
可她醒來的時候,就想着,半夜在白洛邇房門上貼的春聯,也不知道他看見了沒。
那可是她親筆寫的。
上聯:金玉良緣
下聯:天作之合
橫批:絕配
她起身,迅速洗漱更衣,打開房門往外瞧了眼。
見一家丁在門口憋着笑:“小姐,早。”
昭禾蹙了下眉,問:“白洛邇起來了嗎?”
家丁點點頭:“少主在樓下讀報紙呢,就等着小姐下樓喫早餐了。”
昭禾眨眨眼,又問:“少主心情好嗎?”
家丁又笑:“自然是心情很好的。”
昭禾聽見這一句終於是放心了。
她出了房門,美滋滋地轉過身,去看白洛邇的房門,卻發現,大門上什麼都沒有!
而旁邊她的房間門口,卻也被貼了春聯,而且那筆跡高深飄逸,一看就是白洛邇親筆!
上聯:業精於勤,荒於嬉
下聯:行成於思,毀於隨
橫批:端正
昭禾心口一堵,似有一口氣不上不下,想要吐出來,又怕自己會連着血一併吐出來。
不過細想,這一茬是她找的,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昭禾上前撕下,撕碎,塞進家丁手中,垂頭喪氣地下樓了。
白洛邇見她下來,露出一個溫和的、人畜無害的笑容:“小昭禾起來了?”
昭禾走近,問:“你就這樣跟着我跑出來,萬一有什麼事情怎麼辦?白家大宅你不住了?我可是聽說了,那個白溪,厲害着呢,小心他看出什麼端倪來。”“沒事。”他淺笑着,起身撥開昭禾額前的一抹碎髮,又從容地說着:“我昨天半夜在白府見他們放煙火了,今天一早還讓白溪不要進來打擾我,一會兒我再露個面,尋個由
頭出門就行了,晚上再露個面回房間,就說我喫過了。”
橫豎昭禾已經被他送去英國讀書了。
昭禾以後可以不用再出現在白府了,而白洛邇是有瞬移術的,兩頭跑這種事情,落在被人身上,肯定是奔波勞累,而換成白洛邇,卻是呼吸一般簡單自然。
更何況,白洛邇也有他的考慮。
鶒芳怪知道他們在白府,必然會尋過去。
他們若是走了,白府上下也安全些。
昭禾只是盯着他清潤的眼,忽然就後知後覺想起他的瞬移術來,不由羨慕:“你可以教我瞬移嗎?”
白洛邇笑了:“你本該會的。只是靈力不足而已。”
腦海中,不由想起聖寧剛學會瞬移術的時候,也是三四歲的小娃娃,第一天她太興奮,變到沈帝辰夫婦房間裏,又變到勳燦那兒去。
想起這些,往日如煙。
當初他與勳燦那樣較勁,較勁了多年,勳燦長高,他也跟着長高,竟是一絲一毫不肯輸給勳燦的。
可是,造化弄人,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白洛邇輕嘆一聲,目光清明,早已釋然。
望着眼前的昭禾,他溫聲道:“以後我每天帶着你修行,你吃了虛空丹,修爲大漲,但是你還不懂如何控制。”
蘭花精在一邊道:“少主,小姐,早餐好了。”
餐桌前,擺着昨晚他倆一起包的白菜豬肉的餃子,還有兩碗雞絲粥,兩份小菜。
昭禾跟白洛邇喫的香,有一茬沒一茬地聊着。
昭禾想起什麼,道:“昨晚你明明聽見清禾罵我狐狸精,爲什麼按住我不讓我揭穿她?”
白洛邇笑了,擡起清瑩的雙瞳凝着她。
他的雙眼太明亮,猶如天上星,亦如水中月,每當他這樣瞧着自己,昭禾都覺得,自己所有的心事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她不由敗下陣來,賽雪的皮膚染上紅霞,低下頭。
白洛邇溫柔地道:“白灼也是非常維護你的,他昨晚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說明他根本沒有聽見。
昭禾,你想,他都沒有聽見,你阿奶年紀大了,又怎麼會聽見?
你要是當衆指出來,除了我,沒人給你作證。
而且昨晚是年夜飯,你不也想讓你阿奶過一個開開心心的團圓年?何必鬧得難堪?”
昭禾想想也是,於是道:“這次放過她。以後她再罵我,或者旁人再罵我,我肯定要懟回去!”
白洛邇蹙起眉,再次望着她,見她的貝齒咬斷了一截餃子,喫的正香。
他便等了等。
等着她一枚餃子喫完了,他這才問:“昭禾,如果有人向你這邊吐了口水,你會伸手接着嗎?”
昭禾:“當然不可能!那可是污穢之物,我爲什麼要接着?”
白洛邇莞爾:“那別人口中說出的污穢之語,罵你的話,你又何必接着去回嘴?你不嫌髒?”
昭禾:“……”
她皺起小臉,仔細地想,想了大約半個小時,終於想清楚了:“嗯,我以後不理會那些人就是了。”
白洛邇牽着她的手,溫和地說着:“我在周遭找到一處靈力極盛的地方,這就帶你去修行。”
言罷,他望着自己的親信們:“你們也跟我一起去吧。”
親信們原本跟着昭禾,每日沐浴龍恩,吸收真龍身上渙散出的氣息,已經修爲大漲,如今聞言,更是喜不自勝,連連應下來。
現代。
聖寧口硬心軟,在照料過琉茵之後,她也是上了九重天,露了露臉的。
不過,她也不敢多待,只怕自己在天上時間留的久了,地下琉茵就要生了,然而她這一露面,卻被天庭文武百官圍堵。
過去,大家望着她,雖然眼中也有崇敬之意,卻也是被澈所脅迫的。
可自從她能造出虛空丹這種失傳已久、早已滅絕的丹藥之後,所有的神仙,巴不得跪在聖寧的腳下,給她擦鞋呢。
聖寧緩聲道:“諸位愛卿,本宮還有事,爾等若是有什麼,不妨去找澈吧。”
衆仙還是圍着她,一臉諂媚地笑着:“嘿嘿,嘿嘿,陛下,您有事您忙,臣們只是想見您了,所以在這裏恭候着,有事您隨時吩咐,臣等必然竭盡全力相助。”
聖寧尷尬地笑着:“那我走了哈?”
衆仙:“嗯嗯。”
聖寧:“……”
雖然一圈人圍着她,但是她還是瞬間消失了。
衆人不由讚歎——
“天后陛下的瞬移術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是啊是啊,天上有這樣的天后陛下,是臣等之福啊!”
“是啊是啊,不知今年的幾大盛會上,天后陛下會不會賞我們虛空丹啊!”
“聽聞太陽宮的新公主與天后陛下交情猶盛,我覺得,就算天后陛下不去勞心勞力煉製丹藥,今年太陽宮進貢的果子也不會少哇!”
“太陽宮的新宮主,是不是心慕狐帝?”
“休得胡言,那是狐帝的徒兒!”
聖寧自是不知,在她走後,衆仙也在天上聚衆八卦。
她只是下來,發現並未耽誤什麼時間,便陪着沈歆旖在佛堂抄經了。
沈歆旖望着女兒,不由笑道:“你都是天后了,不會覺得母后抄經多此一舉吧?”
“我知道母后擔憂哥哥,”聖寧啞聲道:“我也是呢,其實很多時候,神仙也有做不得主的時候。”
沈歆旖擱下小狼毫,望着聖寧,溫聲叮囑:“一一,母后想問你,邇邇閉關修行之後,你可跟澈、同房過?”
閉關修行,是狐帝對青丘的說法。
但是洛家人都知道他是帶着龍蛋去了異世。
聖寧眼中一紅:“理他做什麼!以前我覺得他事事完美謹慎,就連給我下聘禮,也只有我想不到,沒有他辦不了的。可如今,我恨死他了!”沈歆旖心痛道:“一一,你們本是天神,我不該多嘴,但你到底是我女兒,澈也不是有心的,你還是……原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