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吵嚷聲實在太大了,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沐老爺正好藉此轉移話題,開口道:“何人在外面喧譁?”
一個人匆匆忙忙走進來稟報道:“啓稟老爺,門外有個老頭子硬要闖進來,奴才想攔都攔不住……”
沐芷汐聽到那聲音,已經猜到了是誰,說道:“讓他進來。”
下人猶豫着看了沐老爺一眼,沐老爺聞言也說道:“便放他進來吧。”
“是。”下人下去了。
沒多久,廳堂門口就出現了一道飄然若仙的身影,鬼半仙身形一閃,就如一陣風般出現在廳堂中央了。
仍是那般不着調的打扮,身上穿着的灰衣皺巴巴的,腰間挎着一隻酒葫蘆,腳下穿着一雙破草鞋,不仔細看還以爲是從乞丐堆裏出來的。
賓客們見狀頓時懵住了,這老頭是誰,穿得這麼寒磣也能進來?
“哈哈,乖徒兒,師父來看你來了……”鬼半仙一看見沐芷汐就笑着走了過來。
沐芷汐臉上也露出了欣喜,“師父,你……”
沐芷汐話還沒說出口,角落裏便響起了一道帶着怒氣的聲音。
“臭老頭,你竟然還敢來?”老太爺一看到鬼半仙,胸中的怒火便“蹭蹭蹭”地冒了起來,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彷彿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鬼半仙轉過身來,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老太爺,笑道:“沐老頭,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個臭脾氣……”
“你這臭老頭敢來,就不怕老子剝了你的皮?”老太爺情緒激動道。
“我今日來是看徒弟的,不跟你一般見識。”鬼半仙哼哼道。
沐芷汐見狀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師父竟然跟爺爺認識?並且關係貌似還不是很好?
“你給老子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這個偷藥賊!”老太爺恨恨地罵道。
“怎麼,你還要跟我打架不成?不就偷了你藥園裏的幾株藥麼,都記恨了這麼多年了,還惦記着這回事兒,丟不丟人……”鬼半仙像是故意氣他般,陰陽怪氣地說道。
“幾株?你這臭老頭把老子藥園裏的藥都給拔光了,怎麼,躲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敢出現了?還以爲你準備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呢!”老太爺也嘲諷道。
“不是我說,這回你還真的感謝我偷了你的藥草……”鬼半仙剛想說什麼,就被老太爺打斷了。
老太爺聞言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情緒更加激動地說道:“你這臭老頭放什麼狗屁,你偷了老子的藥草,老子還要感謝你?”說完從座位上起來,還擼起了袖子,似乎還真的有跟鬼半仙大幹一場的架勢。
沐老爺見狀頓時勸道:“爹,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氣……”
賓客們見此一幕都驚呆了,全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沐芷汐也有些無語,這倆老頭子好好的怎麼就吵起來了呢?
“難道不是麼?”鬼半仙彷彿絲毫不在意老太爺激動的情緒,接着說道:“當年從你那裏偷來的草藥,都被我放在了洗髓池裏,給你孫女打通了經脈,助她練成了一身的功力,你這糟老頭不感謝老子就算了,還這麼沒禮貌……”
“你說什麼?”老太爺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狐疑地看了沐芷汐一眼。
“哼,不信你問問汐丫頭。”鬼半仙哼聲道。
沐芷汐聽他們這麼說,也明白了個大概,估計就是師父以前偷了爺爺的藥草,與爺爺解了怨,不過後來鬼半仙用偷來的藥草製成了洗髓池,沒想到卻剛好被她用了。
“是有那麼回事兒……”沐芷汐尷尬地點點頭。
“聽到了吧?老子辛辛苦苦把藥草製成了洗髓池,卻給你孫女用了,你難道不得感謝老子?”鬼半仙得意道。
老太爺聞言安靜了下來,氣消了一點兒,卻還是說道:“本來就是老子親手種的藥草,用在老子孫女身上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老子爲什麼還要感謝你?汐丫頭,快與他斷絕師徒關係,不能要這種偷藥賊做師父……”
“老子看汐丫頭應該跟你這糟老頭斷絕祖孫關係纔對,跟着這種小氣的老頭,遲早也要變得小氣了!”鬼半仙針鋒相對道。
沐芷汐:“……”這倆老頭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年紀了,就不要跟四五歲的小孩一樣吵架了好麼?
賓客們都不知道鬼半仙的身份,一時間都莫名其妙。
南宮玦在旁邊看了許久,隱隱猜到了鬼半仙的身份,藍眸中劃過一抹光亮,開口道:“你是鬼谷的鬼半仙老前輩?”
此話一出,全場賓客的小心肝皆是顫了一顫,紛紛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鬼半仙?那個江湖中傳聞性格乖戾莫測,一個看人家不順眼就給人家下劇毒的鬼半仙?
南越沐府的名頭雖然響亮,但沐府至少還治病救人,且不會濫殺無辜,可這鬼半仙就不一樣了,傳聞他行事從來沒什麼原則可言,說下毒就下毒,並且武功奇高,行蹤詭祕不定,要是不小心惹着了他,就是天涯海角他都找得到你來追殺,無異於天下間人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因此還是少惹他爲妙。
沐老爺和沐夫人聞言也是一驚,想不到沐芷汐竟然拜了這麼個可怕的人爲師。
鬼半仙聞言瞥了南宮玦一眼,哼哼道:“是又怎麼樣?”
南宮玦笑了笑,說道:“不怎麼樣,久仰前輩大名,沒想到今日有幸得見而已。”
他雖然是一國王爺,但對於江湖上名頭響亮的老前輩還是要尊敬的,畢竟人家行走江湖的時候他還在喝奶呢,只是沒想到沐家大小姐還是鬼半仙的徒弟。
“哼,諒你也不敢怎樣……”鬼半仙不認識他,哼了一聲便也不理了,轉過頭來跟沐芷汐說話。
“汐丫頭,許久不見,有沒有給師父留好酒呀?”鬼半仙笑嘻嘻地問道,一臉和氣的樣子跟剛纔吵架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沐芷汐眼角餘光瞥見南宮玦正垂着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突然靈機一動,語氣沮喪地說道:“師父一來就問有沒有好酒,都不問徒弟有沒有被人欺負,難道在師父眼裏徒弟還沒有幾罈子酒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