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顯然對京城裏的大街小巷極爲熟悉,在巷子裏七拐八拐地,專門挑些人多的地方跑。
沐芷汐運用輕功,足尖輕點,在一排排房屋頂上掠過,追着那小孩,由於視線受到屋檐的影響,她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而正當她加快了速度,想要躍到那小孩前面去的時候,那小孩拐過一個轉角,立時就沒了蹤影。
沐芷汐從屋頂下來,不禁暗暗驚奇,一個不會功夫的小孩子,速度竟然也這麼快?
小孩拐進去的小巷有些破爛,巷尾處堆放着一堆臭氣熏天的垃圾,蒼蠅蚊蟲飛舞着,刺鼻的氣味不斷傳來,因此這條小巷的行人也不多,所有經過的人都是捂着鼻子匆匆走過。
而巷子里正蹲着四五個臉上髒得烏漆抹黑的小乞丐,年紀都在十一二歲左右,衣着破爛,小手也是髒兮兮的,面前擺着破碗,眼神可憐地看着每一個經過的路人。
看到沐芷汐走進巷子,小乞丐們一哄而上,髒兮兮的小手不斷往沐芷汐身上探來,“這位公子,行行好,給我們賞點兒銀子吧……”
沐芷汐勉強忍受着他們身上刺鼻的氣味,問道:“你們剛纔誰偷了我的錢袋?如實交代,我便不跟你們計較。”
幾個孩子臉上皆是不明所以的表情,其中一個膽子大的說道:“這位公子不要胡說八道,我們一直在這要飯,誰偷了你錢袋?”
“是啊,不要以爲我們是乞丐就欺負我們。”另一個小孩附和道。
“就是,不給我們賞銀就算了,還污衊我們偷你的錢袋,太過分了……”小乞丐們激動起來,髒小手就要往沐芷汐身上抹。
沐芷汐身形巧妙地一閃,躲過了他們的髒手,見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羣小孩真是難搞。
“是這樣的,我的錢袋裏有官府的紋銀,上面都是有標記的,若是你們拿去買東西,立馬就會被官府裏的人抓起來,所以若是不想被官府抓起來,還是乖乖把我的錢袋交出來……”沐芷汐說道。
孩子們聞言一愣,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心虛地伸手探向腰後。
沐芷汐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那個孩子的手,隨手一探,便從他腰間抓出了一個錢袋,藍白底邊,細絲勾勒,不是她的錢袋又是什麼?
“你……”那孩子自覺中計,驚呼一聲,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錢袋已經到了沐芷汐手裏。
沐芷汐盯着那個拿錢袋的孩子問道:“剛纔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錢袋?”
眼前的孩子臉上髒兮兮的,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爛不堪,而剛纔偷她錢袋的孩子臉上沒那麼髒,衣服也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那般整齊,但她還是認出了他。
那孩子見被沐芷汐拆穿,眼中閃過一絲羞赧,乾脆梗着脖子道:“是又怎樣?”
沐芷汐點點頭:“想不到你們還挺聰明。”
那孩子一愣,本來以爲被偷了錢袋,沐芷汐會罵他們甚至是揍他們一頓,他也做好了打架的準備,沒想到沐芷汐卻誇獎他們聰明。
“這招金蟬脫殼用得不錯,想必你們騙過了不少人吧?”沐芷汐問道。
穿着好的衣服去偷錢,在跑的過程中把臉弄髒,然後趁着拐進巷子裏的時候迅速脫去身上的衣服,露出穿在裏面的破爛衣服,然後和其他乞丐混在一起,這樣誰也看不出來他就是剛纔偷了錢的人。
這些孩子年紀還這麼小,設想就如此靈活周到,並且懂得選擇這麼一條臭氣沖天的小巷,這樣一來被偷了錢袋的人即使追來了,也會因爲忍受不了這裏的臭味而匆匆離開。
那孩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看着沐芷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可思議的怪人,說道:“你管這麼多做什麼?錢袋已經被你拿回去了,還不快走!”
連計策都被人拆穿了,他當然有些惱羞成怒。
“偷了我的錢袋,還想讓我就這麼算了?”沐芷汐挑眉。
其他孩子聞言一驚,紛紛退後,那孩子擋在了其他孩子面前,強裝硬氣道:“難不成你真的想跟我們打架不成?告訴你,我們也是經常打架的,纔不會怕你……”
“我不想跟你們打架。”沐芷汐說道。
孩子們聞言鬆了一口氣,那孩子又說道:“我們只是偷了你的錢袋,還沒花你的銀子,你休想讓我們賠錢。”
沐芷汐哭笑不得,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們賠錢了?”
那孩子疑惑地問道:“那你想幹嘛?”
“想讓你們替我辦事。”沐芷汐說道,看到他們眼中的狐疑,她索性說清楚了:“放心,我讓你們辦事,自會給你們好處,不但可以讓你們喫飽穿暖,還會另外給你們報酬,並且要你們辦的也不是什麼難事。”
“有這麼好的事?”那孩子聽完有些心動了,能喫飽穿暖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奢望,爲了能喫飽,他們都不惜去做小偷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不信?”沐芷汐挑眉,從錢袋裏拿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說道:“看你們肚子也餓了,不如等你們先喫飽了我們再來談吧。”
那孩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過來,不過想了想又還了回去,“你不是說這上面有官府的標記,一拿去買東西就會被官差抓起來嗎?我們纔不會傻到那它去買東西。”
沐芷汐失笑:“剛纔是騙你們的。”
孩子看着她咬牙切齒:“看你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想不到你竟然這麼狡詐!”
他剛纔也是見她的小身板比一般人小,以爲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這才偷了她的錢袋,沒想到竟然被她識破了。
“對付你們,不狡詐怎麼行?”沐芷汐笑道,隨即捏了捏鼻子,“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這裏的異味實在是太重了。
“老二,你和老三拿着銀子去買五十個包子,老四,你去通知咱們的人,讓他們全都回到老地方集合。”那孩子顯然是這一羣孩子的小頭領,吩咐道。
幾個孩子答應了一聲,立時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