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九歌的眼梢微挑，淡聲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如果是想爲當年的事情向我道歉的話大可不必。”
“當年的你，有你自己的考量和立場，我知你最初並無殺我之心，雖然最後成了幫兇，我也不怪你。”
“你幫我給寧景帶句話，他當年從我這奪走的，我會一樣一樣地奪回來。”
程立雪知道以他的能力，要做到這些事情並不算太難，哪怕成明帝現在已經成了皇帝。
也直到此時，程立雪終於明白成明帝要殺棠九歌的迫切心理。
棠九歌的能力太強，被他記恨，沒有人心安。
程立雪想起成明帝的傷，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當年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殺了棠九歌一回，如今在他有戒備的情況下，就不可能殺他第二回。
成明帝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把棠九歌逼回來，真是錯得離譜。
他起身朝棠九歌深深一揖，輕聲道：“多謝不殺之恩，我會把話帶到的。”
他轉身走的時候棠九歌又道：“你往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見你。”
程立雪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等他說完便擡腳離開。
他走後，棠妙心誇棠九歌：“我爹真是大氣！那樣的仇，居然就這樣放了他！”
棠九歌看了她一眼：“不是你想他活着嗎？”
棠妙心愣了一下，棠九歌笑了笑：“你在這裏插科打諢，不就是想讓我留他一命嗎？”
“若不是你爲他求情，他現在已經死了。”
棠妙心忍不住道：“我剛纔可沒有說他說過一個求情的字！”
棠九歌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說。
棠妙心看着他了然的表情，就知道從她打斷他們說話的那一刻起，棠九歌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她忍不住道：“爹，這你都知道，你是不是個妖怪啊？”
棠九歌輕笑一聲：“我如果連你的這點心思都看不出來，我怕是早就死了。”
“我這人雖然十分記仇，恨不得把程立雪剁成肉醬，但是隻要你想要他活着，我便可以留他一條命。”
他說到這裏眸光溫和：“對我而言，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你開心更重要的事了。”
棠妙心的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昨夜她就知道棠九歌很可能是這個世上最危險的人，他聰明絕頂，能力卓絕。
他看着溫和，卻處處都有殺機，善惡不過在他的一念之間。
而他對她卻是真的好，爲了她的心情他可以放過多年的敵人。
她輕聲道：“程立雪雖然助紂爲虐，但是他對我也並沒有太多惡意，之前數次向我示警。”
她說到這裏挽着棠九歌的手臂道：“其實這些都是藉口！”
“我怕的是他出門前跟國子監的人交代了，他要死了，我就是國子監的山長。”
“爹，我只想好好孝順你，不想當什麼見鬼的國子監山長！”
“還有爹，你當初創辦什麼不好，非要創辦什麼國子監！”
“打架鬥毆我挺在行的，教書育人我是真不會！”
棠九歌：“……”
他聽到她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真沒想到她不想程立雪死的原因竟是這個！
他伸手撫着她的頭道：“你和你娘真的是太像了！”
“當年我創辦國子監的時候，她也嫌我煩，只是當年我滿腔熱血，想要爲大燕做點事。”
棠妙心問他：“爹，你和娘當年是怎麼認識的？”
棠九歌想起和蘇靈兒初識的情景，嘴角抽了抽，卻問她：“你初見寧孤舟時，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