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聽到他這話笑了一聲，他並不介意，開開心心地走了。
他一邊走得飛快，一邊在思考着問題，沒留神腳絆到了門檻，差點摔個狗啃屎。
程立雪略有些尷尬地爲自己找補道：“這是個意外！”
他見棠妙心一臉戲謔地看着他，他哈哈一笑，飛快地走了。
棠妙心對寧孤舟道：“就他這被功名利祿燻黑的心，怎麼都當不起當世大儒這個名頭吧！”
寧孤舟卻和她有不同的看法：“他喜歡功名利祿，卻也有自己的底線。”
“他若沒有底線，就不會離開大燕，人這一生，總有所好，他喜歡這些，並沒有什麼。”
“我反倒怕那些無慾無求和混喫等死的官員，有能力有抱負的人總是格外讓人尊重。”
棠妙心笑着問：“你管程立雪這種叫做是有抱負的人？”
寧孤舟點頭：“當然，只不過他這種抱負比較現實而已，我覺得還不錯。”
棠妙心覺得寧孤舟在用人這事比她做得好，她發自內心地道：“我覺得你比我適合做皇帝。”
“我平時閒散慣了，並不耐煩處理這些瑣碎又煩心的事情。”
寧孤舟輕拉着她的手道：“不管你我往後會是坐上什麼樣的位置，我永遠都會在你的身邊。”
棠妙心的脣角上揚，她想起另一件事情道：“先讓程立雪去談。”
“談得攏最好，談不攏我也有法子處理這件事情。”
寧孤舟知道她一向機變百出，在收拾人這種事情上，她一向心思靈巧，他自愧不如。他的眼裏滿是笑意：“好。”
在秦州衆人合力搶佔臨淵國土地的時候，成明帝也收到了秦州大敗臨淵的消息。
成明帝看到呈在龍案上的密信時，心情有些複雜。
他既爲寧孤舟大敗臨淵感到高興，又爲寧孤舟的崛起感到擔心。
他了解寧孤舟，也知道自己這個最優秀的兒子有多恨他。
這幾年來，他一直都在留意寧孤舟的動向。
所以他知道寧孤舟找到了棠妙心，知道他願意爲了棠妙心，倒插門去歸潛做皇夫。
也知道寧孤舟在歸潛的皇宮裏，許下了以大燕江山爲聘的誓言。
成明帝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十分震怒的，他的兒子怎麼能爲了娶棠九歌的女兒如此沒有下限？
自成明帝殺了攝政王和幼帝登上帝位後，他便覺得自己是勝利者，將棠九歌踩在了腳下。
直到五年前他把棠九歌逼回京城與棠妙心相遇後，他心裏的那些優越感便散了不少。
等他後面知道棠九歌是臨淵的皇帝后，成明帝就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醜。
成明帝也終於後知後覺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變相地成全了棠九歌。
原本棠九歌並不知道他在這個世界還有個女兒，加上破敗的身體，已存了死的心思。
結果棠妙心的出現，不但治好了棠九歌身上的病，還治好了他那顆荒蕪的心。
成明帝每次光是想起這件事情，就能讓他嘔出一口老血。
而當他再知道自己最優秀的兒子爲了娶老對手的女兒，可以收起一身驕傲，可以彎腰折骨，他就能再嘔死。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後悔當年的決定。
那一場宮變，讓他失去了一切。
他覺得嗓子有些癢，輕咳了一聲。
只是這一咳便有些止不住，劇烈的咳喘讓他無法停下來。
李時英忙過來輕輕爲他拍着背，讓小太監把止咳的藥端過來喂成明帝喝下。
成明帝喝完藥之後咳嗽才漸漸停了下來，而被他捂在脣角的帕子又染上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