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在殿外站了一夜的李二整個人被風雪浸透。
皇后被他護在懷裏，只是被打溼了外衣。
執失思力跪在殿前，身上的只穿了單薄的衣衫。
風雪之下，瑟瑟發抖。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要遭受如此的苦難。
被壓到大理寺的監牢也就罷了，最起碼沒有受到嚴刑拷打。
可現在被扔在冷冰冰的風雪當中。
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會被直接凍死在這裏。
尤其是面前還有一個如狼似虎的君王。
只要稍有不慎，自己的腦袋就得在這個雪夜中落地。
“執失思力，朕本沒想殺你。”李世民被對着執失思力悠悠開口。
“可沒想到，你的人居然敢在唐國境內對伯爵下手，真是好膽！”
“陛下，這件事真的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執失思力覺得膽寒，心中暗罵自己的同伴到底是在幫自己還是害自己。
“伯爵如果沒事，你和你背後的突厥自然無恙。”
“若是出事，朕就算是傾盡國力也必滅你突厥！”
話說的毫不留情，看來已經打定了主意。
執失思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方面是嚇，另一方面則是凍的。
同時他在心中暗暗祈禱，屋子內的伯爵一定不要有事。
不然他就會成爲突厥的罪人。
就算是死了，靈魂也會被天神懲罰。
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太子睡眼惺忪的跑了過來。
他剛剛醒來，就聽到宮中的消息，立馬就趕了過來。
身上的衣服都還沒穿好。
“父皇，翰哥怎麼樣了？”
來到李世民的面前，素來注重理解的太子都忘記了行禮，急匆匆問道。
皇后替他整理好衣衫，輕聲說道：“我們還在等消息，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太子點點頭，站在他們的身邊，目光不時撇向執失思力。
他來的時候聽說了，動手的就是突厥人，這讓太子的心中更加的厭惡。
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誰都不知道，李翰這麼多天以來在太子心中的分量。
作爲當成繼承人培養的太子，所有的一起都必須合乎規制。
他羨慕程處默，尉遲寶林可以在戰場衝殺。
羨慕他們有兄弟可以玩鬧。
羨慕程知節肆無忌憚的爲程處默出頭，而自己的父親從來不會這樣。
帝王家中，他感受不到熱烈的愛，身邊的一起彷彿都在催促着他快速成長。
除了李翰。
當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中對他的話產生了驚嚇。
可後來，當李翰常常進入宮中，當其他人都把自己當太子敬而遠之的時候。
只有他滿不在乎，彷彿太子的身份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在宮中摸爬滾打，雖然常常是自己喫虧，但很開心。
沒有規矩的束縛，讓太子的心情異常輕鬆。
即便是面對威嚴的父親，心中也少了許多的膽怯。
“陛下，伯爵醒了！”
突如其來話打斷了太子的思緒，李世民拉着皇后立刻衝了進去。
而太子則被留在了外面。
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錯，李翰受了傷父皇擔憂也是應該的。
只是，這個人.....
尚顯年幼的太子踱步來到執失思力的面前：“你是突厥人？”
“是。”執失思力不認識李承乾，但他剛剛聽到了眼前這個少年叫李世民父皇。
“我的兄弟是你傷的？”
執失思力豁然擡起頭，深陷的眼窩中多出來幾分驚慌：“不，不是我，是我從曾經的部下。”
“你的部下。”
太子點點頭，轉身和他拉開距離：“唐國沒有連坐這一回事，但我想知道你的部下在哪裏，說出來我可以替父皇求情饒你一命。”
雪突然停了，執失思力茫然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心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少年，是一個年幼的帝王。
“罪臣剛剛已經告知過陛下了。”
他苦笑一聲，心中對突厥的未來感到了迷茫。
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帝王氣象，假以時日恐怕又是一個了不得的皇帝。
這中原還真是人才輩出。
“那便罷了。”太子點點頭，也走向了李翰所在的房間。
相比於屋外的嚴寒，屋內則十分溫暖。
李翰面色蒼白，神情疲憊的躺在牀榻上。
九死一生，如果不是百毒不侵之體存在的話，僅憑斷掉的幾根骨頭就足以致命了。
他微微張開眼睛，就看到李世民和皇后擔憂的神情。
環顧四周，看清楚屋內的格局之後，這才明白不是在莊子上。
見到他醒了，李世民趕緊走了過去：“翰兒，感覺怎麼樣？”
“朕已經去喊太醫了，你放心等你好了朕親自爲你報仇！”
極爲虛弱的李翰搖了搖頭：“不勞煩陛下了，臣會親自報仇的。”
“好好好。”
“那朕讓你親自報仇！”
聽到李翰的話，李世民心中無比暢快。
更是大爲欣喜，受到如此大的挫折，他心中十分害怕李翰會一蹶不振。
那樣的話，唐國會損失極大。
“我有些累，還想再睡一會兒。”
說罷，李翰重新閉上了眼睛。
太醫也在此時趕了過來，並指搭在李翰的手腕。
“脈象雖然微弱，但已無大礙。”根據脈象，太醫做出判斷。
心中也嘖嘖稱奇，受了幾乎致命的傷，居然還能醒過來。
甚至身體除了外傷和有些虛弱之外並無大礙。
這中事情從醫以來，從未見過。
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陛下，伯爵此時需要靜養，咱們還是不要打攪他爲好。”
太醫說出自己的治療方案，又開出兩個藥方遞給身邊的侍從。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世民揹負雙手，帶着皇后離開了房間。
天色大亮，天空中出現第一縷陽光照耀在積雪之上。
執失思力依舊跪在院子中，低着頭沒有一絲生氣。
彷彿已經認命。
“帶下去吧。”對着大理寺丞揮揮手，跪在地上許久的執失思力難以置信的看着李世民。
“等到來日，伯爵會親自滅掉突厥！”
咯噔。
執失思力只感覺到有一塊大石頭堵在胸口，發悶想要吶喊卻喊不出來。
從李世民的神情可以看出，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