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餓得唄，”副將嘆了口氣：“現在好不容易靠着海帶過上了幾天好日子，家裏人又都被海盜殺光了，船也被燒了！”
前些年大康賦稅沉重，很多百姓家的孩子都喫不飽，所以普遍比較矮。
水娃這些年過得也辛苦，但是因爲他會潛水抓魚，而且一直和龜爺爺生活在大山深處的林子裏，稅官和土匪平時也不怎麼去，他們的日子要相對好過一些。
即便如此，水娃的個頭也沒辦法和金鋒前世的孩子比。
水娃正看着快艇靠岸呢，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喊自己。
回頭看去，發現龜爺爺站在碼頭外邊，正在朝自己揮手呢。
自從來到水師大營之後，水娃就再也沒有見到龜爺爺，心裏還怪掛念的，現在見到了，轉頭就想往碼頭外邊跑。
可是想起前兩天親衛大哥反覆跟他強調，到了水師大營就是軍人了，要時刻注意紀律，做事之前要先請示。
於是水娃硬生生停下腳步，朝着鄭馳遠敬了一個不算標準的軍禮，按照親衛教的請假話術，高聲喊道：“將軍，龜爺爺來了，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想請會兒假去看看他，請將軍批准！”
“不錯，有長進！”鄭馳遠對於水娃的改變還挺滿意，點頭說道：“去吧，給你批半天假，晚飯之前歸營！”
“是！”水娃高興的答應一聲，蹦跳着跑出碼頭，一路狂奔到龜爺爺面前：“龜爺爺，你怎麼來了？”
“我正好路過，看到你了，就喊一聲。”龜爺爺笑着說道。
水娃掛念龜爺爺，龜爺爺更是不放心水娃。
其實最近幾天，龜爺爺一有空就來水師大營附近轉悠，想要看看水娃過得怎麼樣。
但是水娃這幾天都在船上接受訓練，夜裏也在船上休息，龜爺爺一直沒有見到他。
剛纔水娃從船上跳下來，龜爺爺才認出他。
當時龜爺爺在水師大營附近，看到水娃往碼頭這邊游過來，便趕緊往這邊跑。
水師碼頭是軍事禁地，龜爺爺進不去，只能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好在水娃聽到了。
水娃畢竟年紀還小，沒有多想，以爲龜爺爺真的只是路過這裏，湊巧遇到了。
拉着龜爺爺的胳膊興奮問道：“龜爺爺，龜爺爺，這幾天你住在哪裏？買到宅子了嗎？”
“買到了，”龜爺爺笑着說道：“來的前兩天住在水師的宿舍裏，第三天陸小哥就找到了房子，我付了錢就搬過去了。”
“新房子在哪兒？快帶我去看！”水娃一聽更興奮了。
“就在北邊不遠，”龜爺爺笑着問道：“聽說水師現在紀律很嚴，你能離開嗎？”
“我找鄭將軍請了半天假！”水娃拉着龜爺爺的胳膊說道：“快走快走，我晚飯前還得趕回來呢！”
“有半天假呢，慌什麼？”
龜爺爺嘴上這麼說，但是腳步還是加快了不少。
兩人前腳離開碼頭門口沒多久，金鋒和唐小北幾人後腳就過來了。
看到鄭馳遠帶着一羣人站在棧橋邊上，金鋒便拐個彎走了過去。
“金先生，您怎麼來了？”鄭馳遠趕緊迎了上去，同時疑惑的看了一眼副將，詢問是否是副將通知的金鋒。
副將不露聲色的搖了搖頭，表示不是自己通知的。
金鋒沒有看到兩人的眼神交流，笑着回答道：“我準備去晾曬場看看，路過這裏看到老鄭你在這裏，就來打個招呼。”
鄭馳遠聞言，不由轉頭看了一眼水娃和龜爺爺的身影，見兩人已經走遠了，笑着說道：“看來水娃和先生的緣分還沒到啊！”
“水娃是誰？”金鋒被鄭馳遠說得一頭霧水。
“一個非常崇拜先生的娃娃，剛纔還嚷嚷着讓我帶他去見先生呢。”
鄭馳遠笑着說道：“結果先生來了，他又走了。”
金鋒聞言也沒有在意，笑着問道：“你們這麼多人在這兒幹什麼呢？”
“漁船找到了，還找到了一個倖存者。”
說到正事，鄭馳遠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指了指即將靠岸的快艇和被水師士卒保護在中間的孩子，快速的把已知情報跟金鋒說了一遍。
“竟然還真是海盜乾的！”
金鋒氣的一掌拍在欄杆上：“抓住了這些海盜，一個不留，全都宰了！”
“是！”鄭馳遠挺直腰板敬了個禮。
其實就算金鋒不說，水師對待海盜的態度也向來是殺無赦。
兩人說話間，快艇也靠岸了。
被水師士卒圍在中間的孩子，恐怕也才喫上飽飯沒幾天，不僅個子很矮，臉上也沒有什麼肉，把一雙原本就大的眼睛，襯得更大了。
孩子看到金鋒和鄭馳遠，大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推開面前的水師士卒，朝着金鋒的方向衝來。
鐵錘和阿梅見狀，閃身擋到金鋒和慶慕嵐前邊。
孩子被兩人擋住，便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衝着金鋒就砰砰磕頭。
“國師大人，求你們給我阿爹阿叔阿哥報仇啊！”
孩子一邊磕頭，一邊高喊。
碼頭棧橋鋪的是原木，孩子磕頭又實誠，只是幾下，額頭就磕破了，鮮血順着臉頰便淌了下來。
可是孩子卻好像沒察覺到痛似的，還是一個勁磕頭。
“你們愣着幹什麼，快拉住他啊！”
鄭馳遠朝着親衛喊道。
旁邊的副將趕緊上前，伸手把孩子從地上拉起來。
可是孩子的情緒太激動了，被拉起來後，腦袋還是一下一下點着，嘴裏也喊着求金鋒和鄭馳遠爲他的親人報仇。
加上額頭淌下的血跡糊滿臉頰，看起來和瘋子一樣。
金鋒推開鐵錘，走到孩子面前，兩手用力地扳住孩子的肩膀，大聲說道：“冷靜點，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可能金鋒的威脅起到了作用，孩子停止了磕頭的動作，也停止了喊叫，只是一臉哀求地看着金鋒。
唐小北見狀，從懷裏拿出一個手帕，上前把孩子額頭上的傷口包住，又擦乾淨臉上的血跡。
整個過程，孩子都沒有說話，直到唐小北擦完，他才重新開口：“多謝夫人！”
然後轉頭看向金鋒，話題再一次回到了報仇上：“國師大人，求您幫我阿爹阿叔阿哥報仇，民女這輩子當牛做馬，也一定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民女？”
金鋒轉頭看向鄭馳遠。
不是說船家的小兒子嗎？怎麼成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