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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血帕
蘭貴妃與沈韞合謀的結果不出裴紹所料,他們將孤注一擲,毒死武德帝,直接擁護太子登基,調動禁軍,除了裴紹極其羽黨。
這是他們最具勝算,穩贏的一招。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最難猜測。
沈韞十五年前殺害國舅沐驍與其麾下精兵五萬,確實乃武德帝授意,但武德帝沒有明言讓他除掉皇太子魏璟承,更不可能讓他殺了那個女人。
然刀劍無眼,“恰逢”外敵入侵,凡事也就不是他沈韞“能”控制的了。
本來沈韞當然是想借此機會永絕後患,但沒想到半路殺來個張顯之。
張顯之家世顯赫,且也是帶兵來的,人雖不多,不足爲懼,但這人的身份不可小覷。他不分晝夜,不眠不休,帶兵親自護在沐皇后門外,不容任何人靠近。
沈韞一度確實沒機會下手。
後來沐皇后人醒了,因爲看見兒子活活燒死,徹底崩潰,人瘋了。
此於沈韞而言到是沒有比之再好了。
沐驍與五萬滇寧軍全軍覆沒,是武德帝的目的,但痛失長子,這麼多年來,尤其是近幾年,他似乎有後悔之意。
所以,沈韞不能賭他知道皇長子沒死,且裴紹就是魏璟承後會怎樣。
是暴怒,以欺君之罪處置於他,甚至連坐整個沐王府與靖國公家還是會因爲失而復得而從此珍視?
兩者皆有可能,即便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但沈韞不能賭。
況且那裴紹和他笑提蘭貴妃多次,什麼意思很分明。
他知道了。
不過是抓不到證據。
是以,兩方皆心知肚明,眼下是相互牽制,唯看誰能先發制人,打的是一場明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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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貴妃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討好,終是重得聖心。
武德帝對她還是偏愛的緊,自然也得說是蘭貴妃天生麗質,的的確確是個罕見的尤物,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取代的。
沈韞給她的毒殺武德帝之物分三次服用,不易被查出。
她第一次重獲恩寵,侍寢當夜便將毒-藥摻在了酒水裏,親餵了他。
至於那裝酒的杯盞也第一時候就被蘭貴妃的人換走處理掉了。
翌日,蘭貴妃回了寢宮就派親信給沈韞傳了信兒。
她丹脣微揚,淡淡一笑便是百媚叢生。
武德帝活不過七日。
但正放下心來,高枕無憂,返回臥房,想再休息一會兒,不想剛坐到牀榻之上,隨手動了下玉枕,枕下竟是壓着一張仿若帶着血的帕子!
蘭貴妃一聲嬌呼,心一顫,手也是一抖,整個人嚇得不輕,花容失色,頓時喊了人來!
貼身宮女素英正在外頭吩咐她人事宜,聽到後立馬奔了過來。
“娘娘,怎麼了?!”
蘭貴妃大怒,“放肆!這是什麼髒東西,竟然被放在了本宮的牀上,是誰幹的!還不快拿走!”
素英打眼一見也是嚇壞了,趕緊應聲,過去撿了起來,拿到手中,這般離近了一看,瞧着果然是一張血帕子。
帕子摺疊成了方形,裏頭恍若有字。
素英自是打了開,而後一看,手頓時一顫,“啊”的一聲,嚇得一下便把那帕子扔在了地上。
宮女如此失態,實屬初次。
蘭貴妃捂着胸口,正厭惡又噁心,還沒緩過來,突然見她這般,更是來了火,極其沒好氣兒,“你幹什麼!!”
素英顫聲道:“娘娘,娘娘.......”
她說着喘息連連,趕緊撿起了那帕子,跑到蘭貴妃身邊,顫着雙手給她看那帕子上的血字。
其上簡簡單單的赫然正是:“蘭貴妃與沈韞有染,二皇子非龍裔。”兩句話。
蘭貴妃瞳孔猛然一縮,臉色瞬時煞白,冷汗自俏額滲下。
她一把奪過那帕子,團起欲要撕掉,但一雙纖纖素手如何有氣力撕爛帕子。
這般一折騰,她人倒是冷靜了不少,朝着宮女勒令道:“還不快生火燒了它!”
“是是!”
素英馬上去取了火盆來。
這等待的過程中,蘭貴妃心口狂跳,緊緊地攥着那帕子,目光遊離不定,渾身顫動,腦中自是一下子便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個雨夜。
沐皇后的陪嫁丫鬟,茉熙姑姑來給她送東西,陰差陽錯偷聽到了她與親信的對話。
但這祕密唯她與沈韞還有素英三人知道,便是她哥哥陸鴻年也不知璟卿非龍裔之事,輪到璟卿自己就更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茉熙姑姑是聽到了,但蘭貴妃是看着她被殺,斷氣了的,那事兒絕不可能有第四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是?
這般想了沒一會兒,素英便匆匆地取來了火盆。
剛一拿來,蘭貴妃像是仍燙手的山芋一樣,一把將那帕子丟入了火中。
然看着那帕子漸漸被焚燒之時,倆人又幾近是同一時候,注意到了帕子的右下角繡着的一支淺淡的茉莉花......
心口同時“砰”地一聲。
主僕倆人瞬時對上了視線。
那茉莉花是茉熙姑姑帕子上的標誌。
她幾乎每塊帕子上的右下角都會繡一支茉莉。
因爲昔年蘭貴妃與沐皇后走的極近。
那茉熙姑姑是沐皇后的陪嫁,倆人情同姐妹一般,感情超過普通主僕,是以,蘭貴妃也會不少地注意茉熙姑姑,因此方知此事。
倆人頓時皆是毛骨悚然。
蘭貴妃冷白着臉,緊緊地攥着拳頭,狠聲道:“誰幹的?!今日誰進過本宮的房間?務必把人給我找出來!”
素英立馬領命,待將那帕子燒成了灰燼,她親去處理了去,而後便查起了今日與昨晚進過貴妃房間的宮女。
最後便也只是她與兩個一等宮女。
那兩個一等宮女也皆是多年的親信,都絕不可能有問題。
此事便好像有鬼了一般。
蘭貴妃害怕的很,再難安。
她無法輕易出宮,尤其此危機時刻,便讓素英連夜出了躺宮,去找沈韞,親說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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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韞本沉着冷然地見了蘭貴妃派來的宮女。
然萬萬沒想到宮女顫聲地說了這樣一件事。
饒是再見過大世面,再身經百戰的他也是驚住。
“你說什麼!”
當年茉熙姑姑偷聽到了蘭貴妃與貼身宮女說話之事,沈韞後來知道,自然也知道人已經永遠的閉了嘴,那麼這事兒便沒有第四人知道,可如今!
帕子上繡着茉莉花,顯然是誰在以茉熙姑姑的名義揭發他們。
是誰?
沒用太糾結,沈韞眼睛緩緩地轉了幾下,心一顫。
不好,是裴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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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卿府
裴紹在書房之中,悠閒地倚靠在軟椅上,聽着手下稟着宮裏宮外的事情,脣角輕輕緩緩地揚起,低笑了聲。
最有趣的事情,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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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英從沈府回來,帶回沈韞的話。
他讓蘭貴妃今晚加大劑量,一次性解決武德帝,事情有變,時間緊迫,他們等不了了!
蘭貴妃比沈韞怕。
此時當然知道事情多棘手。
翌日,從皇上下朝後,她便一直讓人盯着皇上的去向。
武德帝在書房處理政務,一直到中午。
那邊剛歇下來,蘭貴妃便去了。
她嬌滴滴,含情脈脈,又千嬌百媚地很輕鬆就把那男人哄的開懷大笑,答應了去她宮中用膳。
蘭貴妃讓人煮了好酒,提前將藥混入了酒中。
此番極險極險,但沈韞自會收買太醫作假,勝算也大。
皇上一薨,則意味着大勢去了,識時務者不可能不順風倒,擁護太子,將錯就錯!
蘭貴妃亦是孤注一擲。
她引着男人入了坐,嬌媚地與他說笑着,玉手持着酒壺,很自然,從容地爲他斟滿了一杯酒,放到了身前。
這邊一面與皇上聊天,一面叫人以此掀開銀盤的蓋子。
宮女那邊開啓着菜品,蘭貴妃這邊便拾箸爲武德帝夾起了菜。
“臣妾特意爲皇上選的,都是皇上愛喫的。”
武德帝展顏,“愛妃最是懂朕。”
蘭貴妃道:“臣妾日日滿心滿腦地都是皇上,自然懂皇上。”
武德帝朗聲笑起。
倆人氣氛很輕鬆,輕鬆之中夾雜着一股子纏纏綿綿的曖昧,本來應是什麼都是自然而然的。
但豈料,那菜品掀着掀着,不知掀到了第幾道菜,那掀蓋子的宮女突然失態,“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她手一軟,剛掀起的銀盤蓋子“啪”地一下就掉了下去。
這一聲實在是太突如其來,屋中所有人都是萬萬沒想到。
武德帝頓時大怒,然還未來得及發火,視線轉過去的瞬間,很自然地先看到了那道剛被掀起的菜。
菜是什麼看不到,因爲其上蓋着一張帕子。
帕子上用血赫然寫着兩句話。
“蘭貴妃與沈韞有染,二皇子非龍裔。”
且帕子右下角同樣是一支茉莉花。
和昨日蘭貴妃收到的那張一模一樣。
武德帝的眼睛頓時定在了那帕子上,目光碎裂。
蘭貴妃臉色陡然煞白,人頓時傻了去!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