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似乎是連空氣都寂靜了下來。
尹芊芊抓緊了褲子，她舔了舔嘴脣，深吸了口氣，整個人有些焦慮。她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尹軍會突然這麼問她。
“爸……是不是，謝姨跟你說什麼了？”
尹軍搖頭，“你就跟爸說，你想不想讀書？”
“想。”尹芊芊目光堅定。
尹軍皺緊眉頭，肩膀上像是壓下了十萬重擔。
尹芊芊看到他的表情真的想不通，上一世她被退學，當時尹軍他們還去學校給老師道歉，想盡了辦法希望她重返校園，這一世她沒有被開除，爲什麼她爸會主動提出她想不想讀書的話？
她依稀還記得，家裏出現經濟困難並不是現在。難道是因爲周皓辰的事，讓周家國在廠裏對她爸動手了？
“爸，周家國沒欺負你吧？”
“沒有。”尹軍否認，他看向自己的女兒，神色間有些凝重，“芊芊，最近我們廠裏還缺個女工，是在製版間裏面。”
尹芊芊有些愕然，“爸……”
“芊芊，你知道我們工廠是國企，雖然這兩年廠子裏的效益不太好，但是工作穩定，女孩子有個穩定的工作，以後嫁給誰都不會被人看不起。”尹軍將自己今天晚上想了半天的話說了出來。
尹芊芊垂下眼眸，她知道她爸是怎麼想的。
“我不想去，爸，我想考大學。”
“可是，可是你那個成績，你要怎麼考啊。”尹軍一拍自己的大腿，他重重的嘆了口氣，“之前本來是不缺人的，是之前的女工懷疑了，他們婆家也有點錢，就不讓她來上班了，這才空了個位置出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爭着搶着要這個位置嗎？”
“爸，一次成績不代表我的高考成績，我會考上的。”尹芊芊擡眼看向尹軍。
“離高考只有半年了！你上次那個成績，數學才考了幾分，就你這樣，你能考上大學？”尹軍被她逼得有些急，忍不住就有些口不擇言。
尹芊芊沉默着沒說話。
尹軍敲了敲桌子，“芊芊，這個名額不可能等着你的。”
“你能保證我能進廠嗎？”尹芊芊輕嘆了口氣。
她看向尹軍，“那麼多人搶這個名額，爸你能幫我拿到嗎？如果我現在退學，你覺得我就一定能進廠嗎？如果沒進呢，那是不是我既不能考大學，又不能讀書了。”
她的聲音很輕，一點都沒有咄咄逼人的腔調，就像是她聽進去了尹軍的話，只是在憂心這個決定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安穩。
尹軍驀然就沒了聲音。
那個職位太多人搶了，沒讀過書的，讀過書的，全都在搶這一個職位。
他的確是不能保證他就一定能拿到。
只是晚上的時候，謝小芳那一番話實在是讓他太憂心了，趕巧了又遇上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尹芊芊看到他沉默了，就深吸了口氣，隨後起身，“爸，你可以確定了之後再找我談，那時候再商量也不遲，反正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我回房間看書了。”
尹軍點了點頭，“去吧去吧。”
尹芊芊揹着書包進了自己的房間，她將房門關上，挑了挑眉梢。
她知道跟親人吵架的時候，尤其是在他們爲你好的事上跟你吵的時候，一定要找出他們最關心的點，然後以你的立場提出疑問，將風險度增大，這場戰爭就要以他們再好好想想作爲收尾了。
然後她再在期中考試裏取得一個好成績，給他們一劑強心丸，所有事情迎刃而解。
尹芊芊將書包放下，從書包裏拿出厲景煜寫給她的電話號碼。
那個男人的字跡龍飛鳳舞的，強勁有力地昭顯着主人的肆意桀驁。
尹芊芊在燈下摸着那一串數字，那就考到京都去吧，離他近一點。尹芊芊想。
戚賀楊在臺球館裏打了兩場球，聽着旁邊的人誇張地跟他講述剛剛尹芊芊的那場戰局。
什麼操作行雲流水，拿到球杆就沒有別人的機會。
其實上次尹芊芊那套操作，雖然也猛，但到底有周皓辰作弊在前，這場子裏還有不少少爺說她也作弊的。
這次尹芊芊又來秀了一次，完全把這些人的嘴給封上了。
“你們說這家檯球館被祁風送給尹芊芊了？”戚賀楊說。
旁邊的人點頭，“是啊。”
戚賀楊將一顆球打進洞，起身將球杆放下，端起一杯果汁輕抿了一口，“那她應該會再來了。”
戚賀楊揚了揚嘴角。
“戚學弟。”突然的男聲讓戚賀楊微微擡眼，淡漠地循聲看去。
尹全志是一路跑過來的，他問了不少人才知道戚賀楊在條球館這裏。
“學弟，我們……我們能不能談談？”
戚賀楊看了他一眼，“說吧，不用談。”
尹全志看到他的動作，雙手不自覺的緊扣，額頭上的汗水滴下來，“我想拜託學弟幫我一個忙。”
戚賀楊將手裏的玻璃杯放下，“可以。”
尹全志眼睛一亮，他沒想到戚賀楊會答應的這麼快，“真……真的嗎？學弟你不用聽聽是什麼事嗎？”
“我說過，你幫過我一次，所以我欠你三件事。”戚賀楊朝他看過去，“所以，你確定好在這件事上需要我幫忙的話，直接提。幫完之後，我不欠你。”
尹全志嚥了咽口水，整個人又是緊張又是尷尬。
他知道讓戚賀楊出手是多麼一件難得的事。
“我想好了……”尹全志扯了扯嘴角，“我爸因爲被人陷害，現在被警察帶走了。學弟，你能不能……”
“你可以讓張力直接帶你去警局，他會幫你。”戚賀楊連想都沒想就開口了。
尹全志臉上一喜，“謝謝，謝謝學弟！”
“不需要。”這本來就是他答應過的。
如果不是尹全志從前幫過他，他也不會出手。
而且他不討厭尹全志，這個人是少見的沒有貪心的。
“那我還希望……用第二件事。”尹全志再次開口。
“直接找張力吧，他會解決好一切。”戚賀楊再次拿起球杆。少年臉上全是淡漠。
尹全志臉上全是喜色，有了戚賀楊的話，他一定能讓尹芊芊一家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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