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戰寒京依舊用很卑微的聲音，說：“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我有了孫女，遭遇這種事情，我也會很生氣。但是，我們還是要走這一趟，以表達出我們的歉意。如果你有需要，我們也願意做出彌補。”
老爺子冷笑着反問：“怎麼彌補，我的孫女變成現在這樣，你們要怎麼彌補！寧一是我們家最有才華的晚輩，我們對她給予厚望，她也會有很好的發展。可結果？你們卻讓她受了那麼多苦！！”
聽着老爺子的指責，戰司寒的心裏也很不好受。
他垂下頭，聲音沙啞：“是我鬼迷心竅，利用了安娜，抱歉。”
對這樣的道歉，老爺子哼了一聲，根本不屑一顧。
戰司寒還有話要說，他擡起眸子，語氣堅定：“可我也是真的喜歡安娜，我不想失去她。只要安娜能原諒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喜歡？哼，那你的喜歡還真是很可怕！我很慶幸安娜沒有喜歡上你，等她痊癒，我們就會帶她離開這裏，此生再也不要和你們見面！”
“這……”
戰司寒急了，但戰寒京捏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而後，他又對着老爺子說：“現在，還是要先傾盡全力，將安娜治好。等安娜病好之後，我們再向她賠罪。”
老爺子不想再廢話，揮了揮手，示意傭人過來送客。
戰司寒還有話沒說呢，他不想走。但是戰寒京卻拽着他的手臂，將他拖了出去。
走出宅院外，戰司寒便掙脫出父親的手掌，一身頹廢又暴躁的氣息。
戰寒京想安慰幾句，但戰司寒先語氣不善地問：“來這就是捱罵的，我一個人來就好了，你何必再蹚渾水？”
“就憑我們的所作所爲，只有你個晚輩來道歉，怎麼夠？”
“可即便道歉了，人家也不打算原諒。”
“不原諒是正常的，想想安娜現在的情況，人家憑什麼原諒？”
聽過父親的話，戰司寒的表情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
戰寒京嘆氣道：“看樣子，這位老先生還要繼續留在這裏一段時間。我們儘可能幫忙、彌補，好歹讓人家看到我們的誠意。至於能否原諒……就不強求了。對了，我看老爺子的客廳裏有茶具，想來老先生也是愛茶之人。我那有些好茶，改日給他送過來。”
戰司寒以爲父親來過一次，面子上過得去就算了。沒成想，他竟然還有別的打算。
輕輕垂下眸子，戰司寒藏住心底複雜的情緒，並說：“這是我該做的事，你不必費心勞力。”
戰寒京搖搖頭，嘆道：“你是我兒子，你做了錯事，難道我能袖手旁觀嗎？這麼大年紀了，還是那麼不讓人省心。”
父親說出來的話，和說話的語氣，讓戰司寒有點恍惚。好像他小時候做錯事，父親就是用這樣的語氣來責備他的。
發現戰司寒的眼神明明滅滅的，戰寒京以爲他在爲安娜的事着急，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彆着急，會好起來的。”
父親的安慰，讓戰司寒很不適應。蹙了蹙眉，便有些嫌棄地說：“你就不必安慰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看來，你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啊。”
戰寒京說完，又輕輕搖了下頭，便轉身慢吞吞地離開。
看着父親不再挺拔的背影，戰司寒眉頭忍不住皺起，心頭也劃過一陣苦澀。
……
之後的幾天裏，老爺子都會去探望安娜。
而只要有老爺子在的時候，英姿就被邊緣化，她是說不上什麼話，也做不了什麼事，英姿感覺她在這裏都快沒有存在感了。這樣的她，連替戰司寒說句好話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蔣家的老爺子很有威嚴感，瞥一眼英姿，就會讓英姿不由自主地垂下頭，好像心裏的小心思都被人家看了個乾淨。
安娜倒是挺開心的，有了親人的陪伴，她恢復得很快，小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看着這樣的局面，英姿忍不住替戰司寒着急。她一方面希望戰司寒能積極一點，來看看安娜。但另一方面，她又擔心戰司寒出現，會受到蔣家老爺子刁難。
在英姿的糾結中，戰司寒還是登門了。
此時，安娜還沒有醒過來，老爺子看到戰司寒，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還說：“日後戰先生就不必來了，這有我們家人照顧着，你來了也很多餘。”
老爺子的話很直白，直白得英姿都擔心戰司寒會當場發飆。
還好，戰司寒並沒有發火的意思，只是語調淡淡地說：“但是我想安娜，想看看她。”
“安娜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而且我不會打擾她的。”
戰司寒語氣很平靜，可他的話，卻讓老爺子沒辦法保持平靜，還拍着桌子，對戰司寒吼：“你的出現，就是一種打擾。”
“嗯，什麼打擾啊？”
一道嬌憨的聲音自老爺子身後出現，而這聲音讓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就變成一團和氣。
老爺子更是浮現出笑意，並說：“就是隨便聊聊。”
安娜揉着眼睛走到衆人面前，提議道：“我也想聊天，帶我一個吧。”
“乖孫女，你想聊什麼？”
安娜努力想了下，可是沒什麼好的想法。
戰司寒從安娜走出來之後，就一直盯着她看。此刻看她迷糊的小模樣，便笑了下，並說：“那就說一下，你喜歡喫的點心吧。”
這個提議頗得安娜的喜歡，忙點着頭，說：“好啊，就聊這個吧。”
戰司寒趁機走到安娜的身邊，語氣溫柔地和她聊起來。而他說的話，總是能逗笑安娜，讓她的眼睛都變成了小月牙。
看着孫女能這麼開心，老爺子應該開心的。
只是一想到讓孫女開心的人，是戰司寒那混蛋，老爺子就怎麼都開心不起來，還覺得那個小子居心不良，實在礙眼。
見爺爺一副氣哼哼的樣子，蔣青雲無奈嘆息。
戰司寒什麼手段，蔣青雲很清楚。他現在還沒有出手呢，等他真的無所顧忌，恐怕爺爺會更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