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剛纔收音機裏已經能接收到避難的消息了,上面說讓我們前往最近的四明山,那裏有政府的避難所。”
陸羽開口回答,語氣平靜,沒有急切,也沒有興奮,更沒有指責爲何部隊不派人來救援。
“我試着聯繫一下隊裏……”
聽完陸羽的回答,張繼科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
說話間,張繼科順手取過了牀頭櫃上的手機,朝裏面輸入了一串號碼,打了出去。
陸羽愕然,這軍隊之間的聯繫方式,就這麼平民化?直接用手機打個電話就行?不用操作什麼對講機,無線電臺的嗎?
張繼科顯然是看到了陸羽臉上的神色,淡淡解釋道。
“隊裏採用的是無人機信號覆蓋的方式來恢復城市通信,手機自然是可以使用了,你們也可以趁此機會聯繫一下家裏人,但也僅限於N市以內,出了N市,就聯繫不上了。”
張繼科說完後,衆人先是呆愣在了原地,隨即便蜂擁離開了臥室,找手機去了。
只有陸羽、小冉還有許肖肖三人沒有動作,依舊靜靜的呆在原地。
電話還未接通,張繼科等待之餘又看向身前三人,好奇詢問道。
“你們三個怎麼不去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我爸媽在災變前去三亞玩了,不在N市,估計聯繫不上吧……”
許肖肖垂下了腦袋,她也想知道父母情況如何,但先前張繼科已經說過,N市以外的通訊可能還沒恢復。
“我父母已經死了,爺爺奶奶在H市,應該聯繫不上……”
小冉平靜的回答,精緻的小臉上沒有表情,彷彿是在陳述一件與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我爸在災變前就出車禍去世了,我媽也失蹤了,沒有別的親人了。”
陸羽皺了皺眉,一想起母親失蹤的事,他的心就會沒來由的揪起,這件事像是深埋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每當回憶起,就像是觸動了這根刺,讓他內心隱隱作痛。
“嗯。”
張繼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面前三人,只好輕輕的嗯了一聲。
恰在此時,一直處於撥號狀態的手機接通了。
“喂?”
手機聽筒裏傳來一聲嗓音低沉的男子聲音。
“我是華夏空中救援部隊的張繼科,部隊番號爲二十二。”
張繼科向着電話那頭報出身份後,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對方回答。
“張繼科?”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之後,嗓音低沉的男子再次開口,語氣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彷彿大夢方醒時的喃喃低語。
“老張!你還活着?馬龍呢,他怎麼樣了?”
彷彿終於是理解了張繼科的言語,電話那頭的男子突然就興奮起來,問題像連珠炮一樣拋出,聲音更是驚喜的吼了出來,就連處於臥室的陸羽等人都聽到了幾句,朝着張繼科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張繼科苦笑了一下,一改先前嚴肅的模樣道,帶着點輕鬆的意味說道。
“馬龍沒事,就是受了點傷,我們現在在棟安全的住宅樓內,有充足的食物和水,你那邊怎麼樣?大部隊什麼時候能夠開展搜救?”
但出乎張繼科意料的是,電話那頭在聽完他的話後,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沉默了下來,像是在組織語言。
“老張,大部隊可能暫時、暫時無法進行搜救行動了……”
“怎麼會!部隊受到攻擊了?”
張繼科一下挺直了身子,一改先前眼皮耷拉的病貓模樣,着急詢問道。
“沒,部隊還好,雖然你們走了之後,大大小小經歷了幾次衝擊,但傷亡不大,沒有先前那隻相級喪屍造成的損失多。”
電話那頭頓了頓,繼續說道。
“只是進城的大路,都被封死了!主幹道上都長滿了成年人腰身粗細的荊棘藤,這些變異植物及其堅韌,並且生長速度飛快,普通的火燒劈砍根本不奏效。”
“那用飛機啊,爲什麼不用飛機進行救援!”
張繼科焦急的問道,腦子裏全是馬龍的傷勢,一時間竟是亂了方寸。
“唉,這也是我正要說的……”
電話裏的男人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N市的地界上,出現了一頭強大的飛行生物,我們許多前去救援的飛機都被它給擊落,我一開始還以爲你和馬龍是被這頭生物給襲擊了。”
“我們的直升機確實是被擊落的,但是另一種東西,不是你口中的飛行生物。”
張繼科將自己的情況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電話中又是短暫的沉默。
“現在我們也朝着四明山方向進發了,準備與那邊的部隊匯合,上峯決定拋棄部分重型設備,從中山大道那條小路輕裝進城,由於裝備和物資的問題,部隊不會對周圍的倖存者採取主動營救。”
“你也明白,我們部隊現在連安全的庇護所都沒有建立,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盲目營救倖存者,結果也只是拖着他們一起死而已。”
電話裏男子的語氣平緩,但這些字句就好像一柄重錘,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張繼科的心上。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一個事實,他們孤立無援。
“我知道了。”
張繼科平靜的開口道,沒有質問,更沒有指責。
身爲軍人,沒人比他更懂部隊。
在目前這種情況裏,上峯所下達的每一個指令,必然都是爲了全局考慮,若不是實在沒辦法,部隊根本不可能做出‘不主動營救倖存者’這樣的決定的。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半晌後才傳來一身低低的嘆息。
“老張,希望在四明山避難所見到你,還有馬龍……”
張繼科嘴角扯了扯,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保證完成任務。”
按下了掛斷鍵,張繼科再次恢復成了原本病貓的模樣,耷拉着眼皮,身子往後一仰,躺倒在牀上。
陸羽等人雖然沒有聽到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但看張繼科的表現,多少也猜到了事情的發展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般順利,紛紛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離開的衆人又重新回到了臥室,最先進來的嚴邵夫婦臉上依舊掛滿了擔憂,因爲他們二人分別給各自的父母撥打了電話,都沒有接通。
之後便是倪大爺,老人的臉上掛着些許輕鬆的神色,這倒不是因爲他聯繫上了自己的子女,要知道倪大爺的子女可都是在海外工作,在這種末世的環境下根本不可能聯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