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悅居中安靜，轉眼就是過年。
宮中有宮宴，大年三十當晚，白家的人齊聚在正廳。
除了老夫人，連元妶也到了。
“今晚陛下會賜菜，必須全家到齊才顯得恭敬。”白青看了一眼元妶道。
眼下白家無事是不會去打擾元妶的。
元妶垂着眸喝茶，倒也沒在意。
不多時，賜菜的太監來了。
往年白府是根本分不到賜菜的，但今年也許是因爲趙府的原因，陛下竟連賜了兩道菜。
一道八寶燒鵝是給白家的。
竟另賜了一盅甜羹，來賜菜的太監笑的燦爛：“陛下特賜給四姑娘的。”
白青連忙謝恩。
桌上，大娘子面上沒什麼，倒是白元瑤恨恨的看了元妶一眼。
白青親送了賜菜的太監出去。
元妶則是起了身：“既然事情完了，我就回去了。”
大娘子不敢攔，轉回來的白青也沒說什麼。
“陛下賜的甜羹，你帶回去吧。”
元妶看了眼，讓小然捧了甜羹回了嘉悅居。
回到了屋裏，小然將甜羹放到了桌上。
“小姐，陛下居然特別賜了你一道菜，這可真是福氣。”小然笑眯眯的。
紅希和紅萱也圍了過來：“皇宮裏的菜，御廚做的，不知道和我們做的有什麼區別。”
連秀在一旁笑：“那區別肯定大了。”
元妶見四個丫頭圍着一盅羹，也樂了。
“那你們嚐嚐吧。”
“那怎麼能行，這可是陛下賜給小姐的！”
元妶也不在意，前世她沒少喫御廚的菜，其實和宮外的也沒差多少。
“你們幾個分了吧，反正在咱們院子裏也沒有知道，我中午時積了食，沒什麼味口的。”元妶笑道。
連秀搖了搖頭：“我去看看炭火。”
小然也不喫。
只紅希和紅萱兩個年紀小的，盯了一會，紅希起身打掃衛生去了。
元妶有些無奈，只有紅萱這個小的了，她喉嚨滾動了一下：“我也去。”
元妶笑道：“紅萱，你們都不喫，那你拿去倒掉吧，我是真積了食喫不下去。”
紅萱摳了摳手指：“那好可惜的。”
元妶樂了：“那你還不喫？”
紅萱笑的憨厚又燦爛的：“那謝謝小姐啦！”
她坐在那，把甜羹吃了個半盅，最後還咂摸了一下：“恩，御廚做的羹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
元妶被逗的又是一陣笑。
紅希湊了過來：“你瞧你饞的！”
紅萱笑着舀了一勺：“紅希姐姐，你也嚐嚐？”
紅希笑着正要嘗，紅萱手裏的勺子叮的一聲，落在了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元妶瞧過去，見紅萱臉色淬白一片。
她心中一緊，騰的站起身：“紅萱，你怎麼了？”
“小，小姐，我好疼。”紅萱周身顫抖着，眼看坐都坐不住了！
紅希忙扶住了她：“紅萱，你哪裏疼？！”
“肚子，肚子疼。”紅萱嘴角沁出一口血。
元妶上前，伸手直接拉了紅萱的腕把脈。
臉色登的一肅，看向桌上剩下的半盅粥！
有毒！
“小然！去叫林琅！”元妶急吼了一聲。
讓林琅去請景長樂，元妶看着紅萱的樣子，急的讓她喝了些皁角水，吐了一會。
又讓小然去煮蔘湯。
嘉悅居中亂成一片！
林琅很快就把景長樂帶了過來把脈。
元妶坐在牀邊，握着紅萱的手，看向景長樂。
“這毒……我解不了。”景長樂停了手，轉頭看向元妶：“是黑葵毒。”
黑葵毒是皇宮裏纔有的一種毒藥！
元妶顫着手，看着牀上的紅萱，她嘴裏還汨汨出血。
“小，小姐，你別哭。”
元妶顫着指尖，撫上了臉，觸到一片溫熱的淚。
沒一刻鐘，紅萱徹底閉了眼。
小然，連秀和紅希都擠在屋子裏。
林琅和青大青二也到了。
“紅，紅萱。”紅希顫聲又喚了一聲。
元妶僵坐了許久，將紅萱的手臂放回了被下。
“紅萱走了。”
她輕聲道。
屋裏幾個丫鬟立刻哭出了聲。
林琅臉色發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宮裏的毒怎麼會傳出來？！”
元妶轉頭，看向了那半盅羹，久久不語。
這是陛下賜的菜，如果是陛下的意思，那就是要賜死她！
可這不可能！
陛下之前才賜的婚，她也沒有犯什麼大錯。
那就只能是宮裏的其他人了……
元妶盯着盅：“是姬貴妃！”
紅希的淚不斷的往下掉，小然和連秀沉默的中哭着。
大年三十的晚上，發生這種事，原本的喜氣被悲傷替代。
第二日，元妶讓青大和青二給紅萱找了塊風水不錯的地方，好生安葬了。
剩下的半盅羹，一直放在桌上。
直到天明，窗外有了響動。
元妶轉過頭，看到了趙闊。
她笑的有些憔悴，聲音嘶啞：“我就知道你是要來的。”
趙闊大步進屋，一把將元妶抱到了懷裏。
“事情我聽青大他們說了，還好你沒事！”
元妶埋在趙闊胸前沉默不語。
大過年的，皇宮大內陛下親賜的菜，誰也沒想到會有事。
若是昨天，她沒積了食，喝了那甜羹，現在死的就是她了。
元妶直悶了好久，眼淚才忍不住掉了下來。
“是我的錯，我看紅萱想喝，就讓她喝了。”
“不能怪你，你也沒想到裏面會下毒啊！”趙闊攬着元妶，只覺得胸前被沁溼了一片，抱着她的手臂又緊了些。
元妶哭的無聲，過了許久，才推開了趙闊。
“這毒，和姬貴妃脫不了干係！”元妶目光灼灼：“我要進宮！”
“你無旨無召的，怎麼進宮？”
元妶攥緊了手：“我知道這是陛下賜的菜，即便和陛下無關，我去揭這事也是打了皇上的臉面，可紅萱不能白死了，她也是一條人命！”
元妶以爲趙闊要勸她。
趙闊笑的溫柔，揉了揉她的頭髮：“我代你去。”
他走到桌邊，將甜羹的盅蓋蓋好：“我一定會幫你討個說法回來，你放心。”
趙闊離開了。
元妶坐了好一會，起身叫了林琅：“去把府邊的眼線都給我抓回來！”
之前她是不想麻煩，抓了一批還會再來一批。
現在，既然姬家這麼陰狠，她也沒什麼顧忌了，索性撕破臉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