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守志笑如春風。
他跟在李鐵牛的後頭，看起來心情不錯。
在他多年的經歷當中，唯有兩件事能夠讓他感到快樂。
一個是讀書，另一個就是有人請客喫飯。
這跟錢沒多大關係，也不是有多饞嘴，因爲不論喫的好與不好，都是快樂的。
養出這樣的習性倒也沒什麼特別的緣由。
不過在他自己的分析來看，多半是隨了自己那位不拘小節的老師。
進了衙門，繞到後面的院落。
此時飯桌上已經擺滿了火鍋食材，各式各樣的涮菜，還有曹正香從肉鋪買了牛羊肉。
家禽在封疆算是比較常見，不過牛羊真的不算多，所以這東西在封疆算是比較奢侈的了。
顧守志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充滿了意外和驚駭。
倒不是因爲這一桌名爲‘火鍋’的奇特喫法。
而是因爲幾日不見，如今的沈木給他的感覺，彷彿有了巨大的變化。
“顧先生好久不見。”沈木擡頭看到來人，笑着打招呼。
顧守志仔細的打量了沈木一番，隨後驚歎道：“沈大人的修煉速度，實在是有些驚人啊，可是入了登堂境？”
不得不說，顧守志的表達還是相對保守了，其實他內心真正猜想的，是以爲沈木入了中武境。
只是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畢竟兩人只是幾天沒見而已。
“沒有，還在鑄爐境，只是閉關開了幾個氣府而已。”沈木搖搖頭，伸手示意顧守志：“先生請坐。”
顧守志眼皮微跳，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開了幾個氣府，兩三個還是四五個？
距離上次分別，滿打滿算有沒有七天啊？
忽然！
他竟又是察覺到一絲隱晦的文道氣息！
“你…文道啓蒙了？”
“哦，應該是吧，前幾天看了本《文道篇》，文膽和文宮氣府就都找到了，就是還沒時間開闢出來。”
“……”顧守志有點說不出話了。
沈木說的《文道篇》他當然知道，大離的天子書院，以及文道學宮，幾乎是人手一本的書。
可問題是，他怎麼不知道看個書就能入文道啓蒙，開文膽文宮氣府呢？
要是真的看幾遍就成，那還讀個屁的書院，拜什麼老師做啥學問？買本書回家自己讀不就得了？
除非悟性逆天，不然絕沒可能。
都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萬卷書，萬里路’等等。
其意思無非就是告訴世人，學問無捷徑，大多讀書人看這些聖人文章，何止百遍，那都是按千遍萬遍起步的。
當然，顧守志並不知道，沈木的那個《文道篇》跟他們的不一樣，因爲文道祠堂裏的，可都是聖人的親口，那是有聖人文運在裏頭的。
別說是沈木了，換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個不學無術的傻子來，也能有所頓悟。
不過這些沈木肯定不能講，不然顧守志肯定會當場吐血。
…
火鍋的熱氣已經開始升騰。
咕嘟咕嘟的聲音響起，終於是可以將喜歡的菜放入其中了。
所有人開始動筷。
李鐵牛帶着倆孩子，瘋狂的撿好的放裏頭放。
“這是啥？”古三月指着一個丸子說道：“之前喫的時候怎麼沒有？”
“魚丸，將魚肉剁碎了，然後擠成丸子形狀。”曹正香得意的解釋着，還不忘來一記馬屁：“這乃是我家大人親傳，獨門的火鍋技法，喫起來非同凡響。”
“哎喲。”辛凡叫喚一聲，燙着嘴了：“老曹哇，這個顏色不一樣的是咋回事？怎麼還呲水呢？”
曹正香伸出蘭花指，給了辛凡一個腦瓜鏰：“那叫……咳，撒尿牛丸，牛肉碾碎，裏面留空，煮熟了裏面會有湯汁，所以一咬可能濺出來。”
“撒尿牛丸？”辛凡咧嘴：“我靠，裏面不會是鐵牛的尿吧！”
“……！”
“……？”
一句話說的全場安靜。
好像瞬間沒了胃口，自此之後，整場飯局，除了沈木和李鐵牛之外，無人想喫這牛肉丸了。
…
酒足飯飽。
書生一臉的回味無窮，這是他幾十年喫過最有趣的一頓飯。
“沈大人倒是個妙人，明明這些東西我們每天都喫，可換成你這種喫法，就全然變了一個味道。”
沈木不可置否。
畢竟火鍋這東西，可是上下五千年對食物的深層次理解，才創造出的來。
“既然顧先生都覺得好，那以後這就是書院食堂的標準菜系了，應該會很受歡迎。”
顧守志回頭正色的看着他：“沈大人…你不會認真的吧？”
“我上次就說過了，書院我肯定是要建的，封疆的孩子，必須讀書。”
作爲一個縣令（市長），那肯定想要自己的城市全面發展，成爲世界的中心，無論是教育，還是經濟，又或是主流的修行。
如今這些都是大王朝大宗門決定的。
但是，沈木心中的未來，必定是由封疆引領整座浩然天下的潮流風向！
當然，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諸多的宏偉藍圖，需要一步步地走。
先將最低的溫飽需求解決了之後。
纔是具體逐步提升的開始。
“書院…其實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顧守志驚訝於沈木的野心，誰能想到一個封疆縣令，竟然想要成爲整座天下的中心，恐怕大離皇帝都沒想過這樣的事，他沉吟道：
“書院是學宮的傳承，整座天下每個大洲每個王朝，幾乎都有學宮書院的建立，但前提是要有足夠多的讀書種子，並且有培養他們的資源和能力。”
“當然能，一抓一大把，不用擔心。”
“……”顧守志無語，這不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他來封疆快一個月了吧，有沒有讀書種子，他還不知道嗎？
而且都窮成什麼樣了，溫飽都是問題，說這話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嘛。
“不用擔心。”沈木很是自信，開玩笑，文將祠堂是跟你鬧着玩的？“顧先生，有個消息不知真假，所以今日想問問是否屬實。”
顧守志嘆了口氣，沒等沈木說什麼便直接點了頭。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是真的，學宮要在大離開放第二個書院名額，只是這很難，你要知道，你要面對多少競爭者。”
“哦，是真的就行，到時候競爭條件跟我說一下。”
“……”
“我會盡快改建祠堂，到時候還請先生給孩子們授業。”
“既然答應你了，顧某自然會做到。”
…
夜。
顧守志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由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他心中無奈嘆了口氣。
學宮在大離建第二書院的事情，說到底也是因爲他那個萬事胡來的老師。
京城天子書院那邊，怕是容不下了。
沒轍，誰讓自己是學生呢，總要操心個沒完。
“若是真的能夠到封疆，或許也是件好事吧。”
顧守志悠悠的安慰着自己……